莠不齐;拨乱反正,去伪存真,本来就应该秉公直言的,本宫是为父皇分忧,薛大人休要小人之心。”
薛人玉也不气恼,抬起头,望着一串从琉璃宫墙顶上射来的日光,微微眯起眼,轻轻叹道:“啊,去伪存真,我是伪,他是真,对么?”安阳笑而不语。
薛人玉道:“本官有一句忠言,公主召他来,并非助他,而是害他;皇上喜不喜欢一个人,眼睛里就看得出来。”说罢引着众官去了。
那话搁在安阳心里挺悚然,薛人玉是个人精,虽然他不会对自己推心置腹,但有些见解还是精辟的;韩攻这人太刺头,父皇不喜欢倒是真的,但又不得不用,这样的人就算日后位极人臣又如何呢?看太尉的晚景就知晓了。
她忧心忡忡出了三道宫门,整个人如堕云里雾里,宫人们同她行礼也看不见,直到走出西华门的时候,迎面跑来一个拿风车的小孩:“吹起来咯!”
那孩子猛冲过来,安阳浑然不觉,撞在她腰腹上,“哎哟”一声踉跄。
前后左右都来搀扶,随侍大骂:“瞎了你的狗眼!”一脚正要踢去,被安阳所阻。
后面跑来个急匆匆的宫女,看见是安阳公主,吓得慌忙跪伏在地,头贴金砖道:“奴婢该死,这是养在太医院的小徒,冲撞了宫主凤驾,真是罪该万死!”说着自己给自己掌了两个嘴巴,又拼命叩头,眼睛却使眼色让小孩靠过来,意思想保他。
安阳看那怯生生的小女孩,原来是内宫豢养起来以后专门给后宫看病的女医,也才六七岁年纪。
安阳看着那张小脸一直发怔,喃喃道:“他也差不多大了罢……”
“公主。”侍女搀住了她,安阳及时醒过神。“没什么,你领她回去吧。”
“多谢公主开恩,还不快谢恩。”那宫女按着小女孩的脑袋,在地上给安阳磕了三个头。
……
谢冰卿这几日心情极好,不说她自己,就连旁人也能感觉到最近她在韩园地位的变化。
前日端午宴,来了位外客严公,姨母谢氏要韩攻和她起来跟严公敬酒,这意思也很明显,谢冰卿仍为了矜持,仍是半推半就的态度,意外的是韩攻,他竟然听话地从了,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摆脸色。
灵芝和连翘都认定,这是要谢冰卿坐稳了入主韩府的一个预兆,纷纷恭喜自家姑子。谢冰卿素来自傲,过去的一段时间,她几乎用赖的住在韩园,丢了不少脸面,虽然自己硬挺着不说什么,但心中还是不忿的。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也听说了姨母肺病的事情,心料韩攻可能是被姨母说服,急于要成婚满足姨母的心愿了。她心中又是庆幸这肺病来得及时,又勾起过去在韩攻处受的种种冷遇,委屈不已。
谢冰卿这人平时眼高于顶,本不是好说话的人,她进入韩园以来,看不起未来的两个妯娌翟氏和褚氏,所以除了自己两个贴身丫头,基本只同表弟韩楼说过几句话,其他找不出一个能聊天的朋友来。她更觉这家人对她实在不够尊重,心中早就积攒了许多不满。
这股不满意,终于在一次聚会上头爆发出来。
七月初书院里有个诗画品鉴会,来了城里面诸多名流,谢冰卿故意三番五次在姨母面前提起想去看,于是谢氏便要求韩攻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
结果两人一去,谢冰卿跟着他寸步不离,韩攻想甩脱都难,韩攻又是众人里头的焦点,大家自然而然聊起了韩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