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聊了一会儿,鱼鱼一个人在家,清音不太放心,准备回去了。
“对了,这是我实地考察的时候,乡里老农指点我的,说这种果实和这种茶泡在一起,喝了能让人心情好,我捉摸着应该就是你们中医说的疏肝解郁对吧?女同志可能比较需要,你拿点回去尝尝。”石磊递过来两个袋子。
一个里面装的是茶叶,七里乡山上确实有茶叶,兰花说她和他男人以前种过两年,但因为味道清淡,卖不出去,后来亏本没种了。
另一袋里面装的则是一些棕红色的干枯的果实,清音抓两个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苦味,配在清淡的茶水里,滋味苦凉苦凉的。
“当地老农叫野石榴果,我看着那些没成熟的是紫红色,里面有果实,确实有点像石榴。”
清音听他描述,“我大概知道它的学名了,咱们中医上叫八月札,确实是一味理气开郁的中药,就是平时用的不多,因为比较少见嘛。”
“他们山上到处都是,跟这些茶叶长在一起,老农除草的时候还嫌头疼。”
清音收下,说了谢谢,她自己基本用不上疏肝解郁的东西,但英子需要啊。英子成天被那三个小子气得胸口疼,清音经常劝慰她想开点,要是想不开,乳腺结节和甲状腺结节就要找上她了,要是有了这个东西,每天泡水的时候加几片,和茶一起喝,说不定比吃药还管用。
想到这儿,她回家后就把东西分成两份,给英子送去一份。
英子这几天是真的生气,气得能升天那种,继一只小奶猫引发兄弟内讧之后,一只小奶狗也能成为他们“互相残杀”的导火索,一双旅游鞋也能成为他们攀比的工具,反正只要是独一份的东西,他们都要争抢,哪怕路上买三根油条回来,兄弟仨也要对比谁的最大谁的最黄。
要是人人都一样的,那不好意思,人家一点也不稀罕。
“我现在真是很不得把他们全塞回肚子里去,当时咋就想不通要生这么多。”
清音除了不痛不痒的安慰,什么都给不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东西真的有用,英子当着她的面喝了两大杯下肚,一会儿功夫居然放了好几个屁,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清音:“?”这么快!
第二天上班遇见,英子拉着她问:“你看我今天气色好点没?”
说实在的不大看得出来,毕竟她们天天见,但仔细看的话,是有点,“脸没以前黄了,熊猫眼也不重了。”
因为英子以前总是生闷气,气到睡不着,白天只能顶着黑眼圈上班,但昨晚她却睡得异常安稳,隔壁三个小子打架都没把她吵醒。
“睡眠好,今早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脸都没前几天黄了。”中年女性的黄,不仅体现在肤色,还在眼珠,所以古人为啥说“人老珠黄”,但今早,清音就发现英子的眼白似乎都清澈了两分。
“这么神奇?”清音是医生,不信外头江湖上那一套,尤其这种只能当保健品长时间坚持服用的东西,她不信一个晚上就能这么快的见效。
要是见效这么快的话,喝多了那恰不是也不太好?中医说的疏肝解郁,其实是一种消耗,一种“破”,消耗太多太长时间的话,人体的正常的气也会减少,造成气短乏力等症状。
“这样吧,你还是少喝点,不要着急,有效果也要慢慢来。”
英子嘴上答应着,但她实在是有点着急,尤其一想到清音说的经常生气茹房里会长包块,搞不好以后会癌变,她做梦都不安稳,回头把茶叶断了,只喝那个野石榴就行。
谁知她把茶叶一断,接下来又喝了三天,居然不像刚开始时候放那么多屁了,心胸之间那种舒服的感觉也消散了很多,倒是刚子每天神清气爽,说身上轻松得不得了,跟捡到钱似的。
“你不会是喝了我的茶吧?”
“这是你买的?我还说喝起来淡得要死,一点味道没有,每次要泡三大把才能喝出味道来呢,这种茶叶以后别买了,骗人的。”
英子看着他的茶缸子里,泡发的茶叶已经占了大半,像煮稀饭似的,顿时哭笑不得,敢情搞半天,真正能起到疏肝解郁作用的居然是这种没味道的茶叶?
清音听说这个推断,也有点傻眼,“你确定?”
“确定,我和刚子阴差阳错喝的不同,他比我还舒服。”想起每天被孩子烦,她明明才是最惨的“受害者”,真有点愤愤不平呢。
清音再次拿出那袋茶叶,仔细的观察,不知道当地老农是怎么烘干的,茶叶卷曲在一起,像一个个小小的猫爪爪团成一个黑漆漆的小球,没有一般茶叶的清爽与干净,要是放外面茶叶市场,清音还不一定会买。
“你说这是兰花他们那个乡产的?我记得上次兰花说过,好像是叫羊屎茶来着。”英子忽然说。
清音一整个:“……”
不过,还别说,这种黑漆漆的团成一个椭圆形花生米的样子,不就跟羊屎球一个样嘛?那天石磊说“清茶”可真委婉。
“这个茶应该不是一般的茶树品种,可能是药茶。”
“那我还能喝不?”
“喝呗,记得别喝太多就行,要是不够过几天上七里乡找兰花要点。”清音手里剩下的半袋,她准备留着给顾妈妈和玉香分点。
分别之后,清音回家,鱼鱼上大伯家吃去了,她自己就在家煮锅软糯的白米粥,煮着的时候还能抽空听着收音机,洗个澡,把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搓洗干净,粥也煮好,再掏点前不久泡的酸豆角,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跟爷爷清贫度日的时光。
“小清一个人吃饭,安子和鱼鱼不在家呐?”姜院长又来了。
尤其是看见她桌上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子小咸菜的时候,颇为感触:“现在像你这么朴素的年轻人不多了呀。”
清音:“?”
“咳咳,我主要是还想请你去一趟。”
清音一个头两个大,老姜现在只要是来找她,绝对没好事,都是有棘手的病人等着她。不过,这次等着她的,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人,还是上次的因为偷吃贡品而导致双耳暴聋的艾米女士。
“他们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日本回来的博士,还是耳鼻喉专科的,先是怀疑她是梅尼埃病。”
一听梅尼埃病清音就摇头,不可能,她从一开始就排除了,一般梅尼埃的主要症状是眩晕,听力丧失只是伴随症状,且不会完全丧失,艾米这连火车开过来都听不见,已经属于听力完全丧失了。
“后来,上上下下鼓捣一圈,说她鼓膜没问题,又开始怀疑是脑袋里长瘤子,叫啥听神经瘤,反正挺罕见的,为了确诊,还从京市派了最高明的影像学专家来做内耳道x射线,忙活半天……发现也没长瘤子。”
“最后,那个西医博士说,怀疑是听神经异常,但到底是怎么个异常,他也说不清楚,治疗了一个多星期,艾米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人却越来越暴躁。”
这种暴躁除了疾病带来的不适,还有内心的恐惧,耳朵是多么重要的器官啊,听力是多么重要不用多说,她现在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再治不好,她都要发疯了吧。
“那个斯考特先生,也正为此大发雷霆,王秘书那边还是希望你去试试,成不成先不说,将来要是追究起来,咱们也尽力了,你说对吧?”
王秘书怎样,清音还真不想管,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但老姜一而再再而三的恳请自己,她想了想,“我可以去试试,但不保证有办法。”
她也懒得携带自己的药箱了,估摸着艾米都不愿吃她开的药。俩人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斯考特在屋里破口大骂,横竖就那几个英文词汇,挺单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