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哈哈大笑,这算是顾小鱼的第一个黑历史吧。
“什么脐带八圈呀?”
清音摸摸她头顶,解释了一下当年的事,“多亏这位薛奶奶救了你,你应该谢谢薛奶奶哦。”
“谢谢薛奶奶。”
“哎呀,真乖,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名叫鱼鱼,大名叫顾白鸾,我今年四岁啦!”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大人让她背诵的自我介绍模板,其实清音真没教过她,是她自己觉得回答问题要全面,所以自己想的答案。
陈阳点点头,“聪明,跟你妈一样。”
“我妈妈当然是世界第一聪明高手哟!”
陈阳和薛梅哈哈大笑,在她脑海里这“聪明高手”就等同于“武林高手”呗。
清音也很尴尬,有个随时会吹彩虹屁的闺女,有时候挺让她社死的。
聊了几句,清音开始说自己对李萍的诊断和用药,询问陈阳这样做是否可行。
陈阳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你心思很细,一般人都发现不了这个病人的体温不正常,而药后观察她的大便情况,也是判断药物是否命中目标的一个表现,很好,很好。”
得到他的肯定,清音就知道自己的思路应该是对了,“但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想给她用紫雪丹,市面上可能很难买到,想来麻烦陈老师您。”
“紫雪丹,用的人确实不多,这样吧,你先坐会儿,我去我们医院药房里问问。”
清音于是坐在家里,陪着薛梅聊天。薛梅还想去做饭,清音拦住了,现在还不到饭点,自己专门挑着时间来的,就是不想给老两口添麻烦。
“哎呀,只顾着说大人的事,鱼鱼想不想吃糖呀?”
鱼鱼当然想啊,小吃货啥都想吃,但她还是非常乖的,只点点头,不去乱拿乱碰。
薛梅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麦芽糖。”
麦芽糖鱼鱼吃过,每天下午三四点,会有个老爷爷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叮叮当”的敲着,大院里的孩子们一听见就知道是老爷爷来了。
不过,奶奶不让多吃,一个星期最多买一次,一次吃两天,她还是很稀罕的。
薛梅敲下小小一块,“来,尝尝。”
“妈妈吃。”
清音摇摇头,看着小小的棕黄色的糖,她想起爷爷以前经常用的一个方子——小建中汤。
里面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饴糖。
虽然老人家一直强调他们以前用的饴糖不是现在的麦芽糖,但现在能做饴糖的老手艺人不多了,就经常用麦芽糖替代入药。
“鱼鱼少吃点哦,这个糖是爷爷要拿来入药的。”也怕她吃坏牙齿。
鱼鱼幸福的眯着眼,“真好吃,跟奶奶买的叮叮糖不一样。”
薛梅笑呵呵的,慈爱地摸着她小脑袋,“怎么不一样啦,跟我们说说。”这可是在她手里接生的小生命呢。
“这个糖糖的颜色更黑,更软,不粘牙。”
“嘿,小丫头,全让你吃出来了,还入口即化,对吧?”
小丫头不知道入口即化这个成语,但她大概能懂“化”是什么意思,“嗯嗯,就是就是,不粘牙。”
外头买的叮叮糖,她每次都会粘在牙齿上,刷牙要被妈妈批评呢。
清音也来了兴趣,“这麦芽糖质量不错嘛。”难怪陈阳宝贝,装盒子里,还放在高处的格子里,估摸着还舍不得给自家孙子孙女吃呢。
薛梅递过来一块,让她也尝尝。
“这不是外头随便买的,是我们老书城人小时候的老牌子了,叫和善堂,以前是药厂,不仅熬制的饴糖好,入药多,炮制的熟地也很有名,后来做的六味地黄丸更是不错,我们以前的老中医都喜欢用,可惜啊。”
“怎么可惜啦?”鱼鱼小八卦精,真的哪哪都有她。
“后来呀,公私合营没撑住几年,效益不好,就没做了,这两年愈发不成样子,只能做点麦芽糖了。”
清音凝眉想了一会儿,她上辈子在书城市中医界待了很多年,对于各种药厂药商的情况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过“和善堂”这个牌子啊,无论是炮制药厂,还是做中成药的,都没听说过。
不过也能想得通,本就苟延残喘的厂子,现在改开的浪潮席卷而来,外头私人小厂如雨后春笋冒出来,这些厂子就更加无立锥之地,倒闭是必然趋势。
“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多买点,吃一次少一次咯。”薛梅叹气。
“您客气了,我们待会儿自己去买好不好呀顾白鸾?”
鱼鱼连忙点头,正好陈阳也回来了,说市中医院的药房里也没有,已经很多年没进过这个成药了,过几天有空再去别的医院帮她问问看。
清音感激不尽,赶紧告辞,出了大门,坐上公交,清音提前下车。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
“回家。”
“妈妈骗小孩,我数着呢,只坐了五个站。”来的时候这一趟可是坐了九个站,她是小,不是傻。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妈妈带你去买麦芽糖的地方看看,你不是说那个糖好吃吗。”
她刚才悄悄问过薛梅,那个和善堂虽然叫“堂”,但跟同仁堂不一样,没有门店,在商店里也没有专门的柜台,他们只在厂子门口开了一个小窗口做代销点,所以名气打不出去,能找上门来买的,都是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