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件事让他自省,他做丈夫做得有些粗心大意了。
苏禾禾从燕城回来手上多了块女士表,他当然看到了。
可他只忙着和苏禾禾亲热,竟一句也没顾上问。
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苏禾禾,钱都随着苏禾禾花,就是丈夫中的模范了。
结婚后,他也看到柜子里有块儿表,他还当苏禾禾是不习惯戴表。
可从燕城回来后,那块新买的梅花表她却天天戴在手腕上,如此明显的迹象了,钟湛还是没有多想。
觉着可能是苏禾禾嫌表盘太大,有了小坤表就愿意戴了。说好了钱都随她花,钟湛还觉着自己不问才是大方体贴。
听电话里安华说过后,他自觉特别没脸,特别无地自容。
一个火车上素味谋面的低劣男人,都能看出苏禾禾缺块表戴,他还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竟能视而不见至今。
那天他是中午接到的他妈的电话,之后他就心情郁郁,闷烦又无可言说。
下午独立营里,大夏天的平地就卷起了冷冬寒风。钟湛所过之处,如被冰碴子刮过,哀嚎和惨呼声四起。
这样的情形有日子不见了,自钟营长结婚后,营里上下日子好过多了呀。
这是什么情况?他媳妇儿怀了小豆子,他日子不该是更美了吗?
还是家务干多了,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拜安华频繁来电所致,墙也不大隔音,所以独立营里上下现在全知道,营长他爱人怀孕后,营长在家什么都要干。
洗衣做饭,领粮食买煤球,就没有他不干的。偶尔还能见他小舅子在他忙时替班儿帮忙。她爱人只是下班时买点菜,已经是体贴他了。
这个女人是要上天吧?大院里就没听说有这种女人。
可他们营长乐意惯着,他们哪敢多嘴。
营里不敢说,有家属的难免回家跟媳妇儿感慨一下。
所以没多久,大院里又差不多都知道了。
之前钟湛陪着苏禾禾买菜拎菜,已经够让人不能信了。
现在再听到,还只怀孕初期,啥都不耽误干的时候,苏禾禾已经是比做月子还高的待遇了,这让人怎么想?
这让大院里好些女人,特别是同样有工作的女人,觉着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都是女人,人家苏禾禾怀孕了,啥活都不沾手。怀孕后还是那么好看,一点孕妇的邋遢都没有。
更不能比的是,她婆家没意见不说,还天天盯着儿子,怕他伺候不好儿媳妇。这在之前谁敢想?
可人家苏禾禾就是做到了。
有些家庭开始闹起了革命,被闹革命的男同志苦不堪言,真想找钟湛说说,“钟营长别干活了行不?”
可真见到钟湛本人,只被他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得嘞!还是想想怎么说,再下次吧。
——
钟湛憋闷了一个礼拜,又是一个礼拜六的傍晚,两人准备去苏家时,苏禾禾开柜子找衣服换的时候,钟湛若无其事地凑过来。
“苏禾禾,柜子里的那块表一直没见你戴,有什么说法没?”
他不提,苏禾禾都块忘了那块表了。
她打开抽屉在最里面摸出来,拿在手里掂了两下,对钟湛说道,“是以前梁家给我买的,我再戴不是脑壳有病吗?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苏禾禾的直接无伪,安慰到了钟湛。
也是因为从头至尾苏禾禾对梁家和梁景文都是避之不及的,钟湛也快忘了她和梁家有过瓜葛。
他现在嫌弃死了自己的不走心,人没瓜葛了,可还有东西搁这里呢。
他和苏禾禾的家,他竟能由着这些在家里放了这么久。
表是一个。还有好些衣服,总不见苏禾禾穿,他还问过她挺好看的衣服怎么不穿?
他是棒槌来着吧?苏禾禾明明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嫌弃了。这样粗心的丈夫,他都替她糟心。
就像上次贺锦坤送的布料做的衣服吧?扔肯定不行。送人?跟苏禾禾来往的朱巧玲和谢清瑜都不是会穿人旧衣服的人,所以至今还在角落里塞着。
而满柜子的衣服想必让苏禾禾碍眼了很久,他不帮她处理掉,还问她怎么不穿?
知道了自己的不做为,钟湛终于不再回避。
“苏禾禾,这表和这些衣服你是不是都不想留了?是当初梁家时候的?”
虽然奇怪钟湛今天怎么突然就留意到了,苏禾禾也没掩饰回避,“是呀,可这么多,还都是好衣服,扔了有罪恶感,又没人可送。不行拆了给小豆子当尿布?”
“苏禾禾绝对不行,咱小豆子可不用别人家的东西。”
“那怎么办呐?我也想给清出去呀。衣柜都快没地方了。”苏禾禾真烦这些。
布料紧缺的时期,看着满柜子的衣服不能穿,天天就那么几身换着,她很糟心好嘛!
看着钟湛温柔怜爱的眼神,苏禾禾知道钟湛可能是自做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