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扁栀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已经很平静了。
有一种,时过境迁,回首往事,说出来,也可以当做玩笑一笑而过了。
可霍无尊看起来,很难过。
他像是狠狠的震了一下,身子都小幅度的抖着,然后,用一种心痛到茫然的眼神看着她。
也就是那一瞬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扁栀心底里,居然真的泛起丝丝缕缕的委屈感。
就好像小孩摔了,若别人不说,她便也觉得没什么,可有人认真了,当真的觉得,这件事了不得的事情,那种后知后觉的委屈感便会涌上来,酸了鼻子。
空气被沉默填塞。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霍无尊的气息从一开始的沉稳到逐渐粗重,到最后被暴戾的红色染了眼。
扁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
这个人,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无论她是什么样的扁栀,也会如扁妖妖跟周岁淮一般,一直爱她。
扁栀还没等理清这个错觉,霍无尊便大步朝外走了。
扁栀愣了一下。
回想起来,霍无尊刚刚的背影,带着气势汹汹的杀戮成分。
然后,便听见院子外头车子轰鸣,冷哥在打电话通知人把私人飞机开上山。
扁妖妖不解的出去问话,“冷冰凝,他,去哪?”
冷哥:“老大说,他要去杀了林决。”
扁妖妖:“哦、”然后折回,一转头就对上了扁栀的视线。
“医案字迹有点潦草,看得清么?”
扁栀点头。
“那就好,午休时间快到了,你的房间他每天都在给你打扫,他早年受过伤,不太好,不过,还挺乐意做这些事情的,我也就不拦着,栀栀,这些年,是我没做好,他也觉得,自己没保护好你,可是,听着外头的评价,一直觉得你过的挺好的,今天一听,心里一定火大又心疼,找林决是必然的,不过他手上有分寸,不会把人打死的,所以你放心。”
扁妖妖笑着过去牵住扁栀的手,“这些年,没有参与你的人生,没有给你应该给予的疼爱,我们很抱歉,能不能原谅我们呀?”
这口吻,说的很轻。
扁栀心头却狠狠一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就想起霍无尊走出去时候的背影,毕竟是上了些年纪了,听见那些话,脚步乱的很,走到玄关,差点磕绊了下。
气冲冲的就出去了,要为她去讨迟了多年的公道。
“丫头,年轻的时候呢,都愿意堵着一口气,可是,时间并不是等人的,我不想因为别扭,浪费原本可以好好在一起的日子,或者,你看这样可以么?”
扁妖妖语调柔柔的坐着建议。
“你可以继续生气,但是,不要跟我们生疏,日后我们一定对你特别好,用以后的日子,来补偿你,你看,行么?”
扁栀木着脸,“我没生气。”
她确实没生气,其实,她甚至觉得,霍无尊也并一定有义务要对她好。
他可以跟她一样绝情,在面对霍家的时候,她是很发自内心的说自己不愿意管那些破事的。
“对,你没生气,那,你给他一个机会?”
扁妖妖看着扁栀,“给他一个,做父亲的机会。”
“我们年纪大了,这辈子,他也只会有一个孩子,你能不能这么想,他这辈子在等我给一个答案,也在等你,是为了创造你这个小生命,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这么想的话,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毕竟,除了你,我觉得,这辈子,他也不会愿意把叫他爸爸的权利,给任何的其他人了。”
扁栀垂着眼睫。
扁妖妖又说:“你看这样成么,你给个试用期,如果不行,那以后你再换人。”
扁栀知道扁妖妖在胡扯。
这种东西,哪能随便换人。
不过,扁栀垂着眼睫,浅浅的说:“我试试,但是,别逼我。”
扁妖妖当即笑开了。
“嗯呐,你放心,我的衡量标准,比你严格着呢。”
扁栀笑笑。
兜里的手机忽然动了一下。
是周岁淮发过来的信息。
确实是在高尔夫球场。
照片的桌子上摆了一堆的中式菜肴,周围似乎还站着人。
周岁淮面对镜头,比了个耶的表情。
因为出事还瞒着她,扁栀最近都懒得搭理这人。
看了眼手机后,扁栀顿了顿,坐回客厅里翻医案。
果盘里的葡萄洗的发亮,扁栀的眸色浅了浅。
扁妖妖上楼去午休了。
扁栀视线盯着医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许久后。
她放弃挣扎,站起来,走到玄关处穿好鞋子,出了门。
“丫头,你要走啊?不是说晚上一起吃大闸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