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别寻常血腥味的浓烈之味,江凝雪并不是第一次闻见,与顾萧去往抚远镖局后返回何家堡时,撞见笑阎罗等人去掩埋方月华等人尸身,那巨大的麻布袋口被顾萧破开,传出的便是这等浓烈的血腥味道。
强忍心中恶心,江宁雪掩鼻微退,却诧异瞧见那些本手持兵刃逼近凉亭的供奉们,仿佛被这浓烈数倍不止的血腥味所吸引,目中露出的并非厌恶,而是贪婪之光。
正当江凝雪诧异之时,那几个锦衣供奉竟调转方向,弃了兵刃,向着身后何魁,从小小瓷瓶中倒出数枚药丸匍匐爬去,如恶狗一般。
江凝雪从未见如此情形,这群锦衣哪里还有先前初见时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这么瞧着这些锦衣似失了理智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抢着何魁从掌心丢于地面雪中,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丹丸。
而何魁则如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俯视着脚下这些口角流涎,贪婪抢食的锦衣,抬起眸子,向着不远处凉亭中掩鼻戒备的冷面仙子开口道:“能掌生死,夺轮回,便是仙,凭什么仙人能享万年寿命,而其他却只能如蝼蚁...你瞧瞧这些和你一样的人,你的下场和他们也会是一样的。”
说话间,瞥见这些锦衣已是抢夺了丹丸吞入腹中,何魁嘴角阴冷笑容一现,轻弹响指,本还在地上露出贪婪享受面孔的锦衣们,赫然起身,面上贪婪之色顿消,转而替代的是阵阵透体而出的血腥之气。
望着这几个锦衣眼神,江凝雪心中暗惊,这哪里还有半分人的眼神,即便是嗜血的野兽,也没有如此冷漠、杀意的眸子。
略退一步,江凝雪正要持剑戒备,却见宛若野兽般的锦衣动了,身形来时,早已不似将才与自己交手之态,已是快上数倍不止。
仅在自己分神一瞬,这些锦衣已分散开来,从凉亭四周攻入,江凝雪冷眸惊意微现,忙踏地跃起,身形才及凉亭内梁之时,只听下方“咔嚓”声响。循声望去,只见那些供奉并未持兵刃,更似野兽一般,攻入凉亭之时,身形交错间,以身躯撞向凉亭之柱,耳中听到的断裂声响正是这些柱子发出的。
江凝雪此刻左手正抓着横梁,悬于凉亭之中,眼见下方托起凉亭的柱子已被在几个供奉撞击下即将断裂,整个凉亭也已摇摇欲坠,连忙单臂使力,右手惊鸿直刺向凉亭顶端,同时双脚互踏借力,如仁者之舞的天鹅破开浓雾般,破开凉亭之顶。
手中惊鸿破开这个木梁瓦片轻而易举,身形跃出之时,江凝雪余光瞧见下方锦衣仍在凉亭之中,双脚疾踏,一则借力,一则用这凉亭之顶盖向下方的锦衣野兽。
“轰隆...”
烟尘夹杂着积雪席卷丈余之地,江凝雪翩然落于地面,回首望向垮塌的凉亭,见那群仿佛失了心智的锦衣们被压在其中,方才舒了口气,心中暗道:“如今这剩下那何魁了。”
可还未等江凝雪稍稍放下戒备之心,垮塌凉亭内竟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之声,江凝雪忙举剑戒备,冷眸望向垮塌之处。
烟尘积雪尚未落定,残垣败瓦微微耸立,垮塌之处浮现巨大虚影,江凝雪凝神望去,见是巨型怪物拨开面前烟尘积雪出现在不远处。
为何称为怪物,只因为它以锦衣肉身融成,身高丈余,浑身留着令人作呕黏液,而在它肩上赫然便是那几个锦衣扭曲的面容,不过他们早已不能称之为人,如今皆张口流涎,数只眼睛不见眼球,只现眼白,死死盯着江凝雪。
错愕、震惊、恶心都不足以描述江凝雪的内心,却听那远处何魁遥遥开口道:“怎么样,我这秘法所制成的人屠畜,姑娘可还满意。”
江凝雪俏面凝重,此生从未见过这等怪物,心中尚在思索应对之道时,那令人作呕的怪物已飞速跃来,江凝雪没想到这怪物如此庞大的体型,移动竟如此迅速,眨眼间已近身前...
面前留着黑色液体的巨大手臂呼啸而来,江凝雪已来不及施展轻功闪避,唯有举惊鸿格挡,没想到这怪物的力量奇大无比,江凝雪只觉自己被千金巨石锤中一般,手中惊鸿无法抵挡,整个人被击得倒飞出去,直撞断两棵枯树直至后背撞在第三棵枯树之上,方才落下。
还未摔在地面,江凝雪在半空中尽力控住身形,落在树下,站定身形。
胸腹之中,已是翻江倒海,尤是剧痛已让江凝雪的身形摇晃,鲜血已顺着唇角而出,一滴滴落在胸前白衣之上,宛若绽开的冬梅,可她依然咬牙坚持,凝立不倒。
现在此地,木一不在,那人也被自己劝离,没人能帮到自己...将将自己为了击杀哪些金银衣,已用过惊鸿剑中的残留仙力,虽然在何家后山中有所感悟,不似那班吃力,可身体的负荷依然在。
面对人屠畜再度袭来,江凝雪已顾不得受伤之躯了,俏面寒意上涌,口中轻吐寒气于惊鸿剑身之上,随着寒气入剑,惊鸿寒芒顿起,如生灵智般萦绕白衣仙子身侧,欢腾而鸣。
江凝雪冷眸灿若星河,莲步微移,并未出招,而是手捻剑指,冲着不断萦绕周身的惊鸿微微一点,口中轻喝。
“凝。”
随着江凝雪轻喝出口,惊鸿剑身之上,‘惊鸿照影游人间’七字如星辰闪耀,与江凝雪眸中星河遥相呼应。
惊鸿寒芒渐升,剑中残留仙力随之四散,让再度袭来的人屠畜身形一滞,几双满是眼白的目中露出忌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