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织弦抬头,手指还在她的脸上捏着,只是眸光如漩涡,眼眶下面点点青黑,胡茬固执地探出头来。
“你说什么!”声音暗哑低沉。
乔桑宁仰着头,并不回避他的对视,字正腔圆地答复:“按照协议,我还清了债务,三哥就放手。我们,断了吧!”
慕织弦睨着支票上的六个零,像是得胜的将军,嘲讽着他。“婚,我退了!唐家,我打击了;唐韫,我老死不相往来了!乔乔,你还要怎样呢?”
她不会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每天疯狂工作,嗜烟成瘾,加上几次和区政*府的酒桌应酬,喝完大吐了一场,差点胃出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停止对她的思念和愧疚。
他每天给她发一条信息,询问她看到了怎样的风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又学会了什么技能。
乔桑宁的答案,是简略的,有时几个字,有时一个句点,有时候不回。
柏韬看不下去了,“慕总,你给自己放个假吧,去找乔小姐,和她一起看风景,尝美食。”
慕织弦以为双手交叉,抵在额前。“柏特助,你感受过恐惧吗?就是那种握紧了流沙,可它还会流走的恐惧。我怕,我打扰了她的兴致,她也许只想独自旅行。我们,总得给彼此一点空间不是?”
柏特助人生第一次,在慕总的眼中,看到了不确定。他的人生意气风发,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控。而乔小姐,是唯一的变数。
“慕总,我母胎单身了二十八年,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遇到了喜欢的人,那就守护她。没有欺骗,坦诚以对,误会不要过夜,有问题及时沟通。如果两颗心是一起的,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如果有,那一定是不够爱。”
慕织弦很受触动,他开始搜索某乎,某吧,去看两性相处的书籍。他下定了决心,给乔桑宁发出了一条语音。
“乔乔,有一些话,一些不为人知的样式,在我心底想了很久。想和你说说。你,想听吗?”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于是,他恶作剧地,从她的视频里,截了很多图,她做的很多菜,发过去。
像是在怨憎,也像是发泄。
盖过了那条语音。
乔桑宁收到,已是第二天,回了他三个句点。
天知道,他收到她回来的信息时,有多开心。
衣服换了好几身,头发打理了好几次,等来了她的“断了吧”。
乔桑宁看着慕织弦,幽幽开口:“你到底是不懂我的。我不想永远躲在黑暗中,也不想在一次次的等待里,失望与心痛,耗尽青春。”
“你错过了我们约定的庆生会,也错过了我们说好的跨年,你甚至到现在,没有给我一句解释。三哥你知道吗?爱是会被消磨光的。我不爱了,我累了。”
“我会遇见爱我的人结婚,而你不婚;我喜欢小孩子,你对小孩子没有丁点耐心。我讨厌冷暴力,三哥你呢,最擅长此道。我渴望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坚定不移地信任我,支持我。可惜不是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织弦紧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乔桑宁掰开他的手,将支票塞好,从他的禁锢中抽出身来。
“三哥,再也不见!”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迈大步子,离开。
只留下慕织弦,把自己变成一座雕像。
乔桑宁回到了山谷。
容岸、虞舟、罗琦、叶和光、大白、老黑都在。
他们甚至扯了一张喜庆的红色条幅,书写着:欢迎小乔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