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
……
……
忽然没有声音了,四周静的一如死寂。
陈箫闭着眼睛又听了很久,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声音,他才颤抖着收回自己摸着冰墙的右手。可他依旧闭着眼,不敢再去看冰墙上的那些肉泥。
但他还是慢慢睁开眼了,他知道他必须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切。当他重新睁开双眼,那血红中透着凶狠的眼神已经不再像是陈箫,也不再像是人类,而更像是一个真正正正的恶魔。
眼前那些肉泥仍安静地粘在冰墙上。现在,陈箫知道它们是什么了。现在,陈箫已没有任何知觉,他感觉自己已不复存在,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堵血肉之墙。
当他再次感受到世界,双拳已握的骨骼吱吱作响,握的掌心渗出浓郁的鲜血,陈箫都没有任何痛觉。他不知所措,他乱极了,他恨的将自己的牙龈咬出鲜血,也无法找到宣泄口,无法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他只能将右手往后一抽,再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朝冰墙上重重砸去。
“邦!”的一声,右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冰墙上,在那副“血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砸出第二拳时,整个冰墙仿佛都撼动了。陈箫不知这拳击打的有多猛烈,等他终于有痛觉时,右拳的骨腕已经碎裂,鲜血从指缝间流淌下来,滴在了一根插在冰墙上的白骨上。
但这些不够,陈箫还是无法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
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看着肉墙,他能想象那些人临死前的惨状,能感应到他们在临死前,从心底深处传来的那份深入骨髓的不甘、委屈、恐慌与恨意。这股情绪如此强烈,甚至在他们死后都留在了墙上!
当露露和所有人在向自己求助时,自己竟然辜负了所有人的希望。在这些朋友们面临绝境时,自己是他们的唯一希望,是他们生命的唯一希望啊!!
可自己做了什么,都做了些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芊芷鹤所害,惨死在这堵冰雪墙壁上!
陈箫再也站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只见他紧紧握住一根插在冰墙上的白骨,使劲朝外拉扯着。白骨插的如此之紧,陈箫一边用力拔着,右手一边不断地流着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但他却能知道那些白骨的主人都是些谁。
这根粗壮的是陆敬的,这根细短的是夏烁的,这根坚硬的是周蟒的,这根粗糙的是特里的,这根长长的是卡修的……
陈箫越来越虚弱,手上却越来越用力。当初与陆敬的大打出手,与夏烁的忘年交,与周蟒的互不对盘,与露露的相依相恋全都呈于脑中。然而这些人,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芊…芷……”陈箫再也无法忍受,他深吸一口气,将头抬到最高,朝天竖起嗓子尖叫了起来:“鹤啊!!!”
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自责、以及极度的恨意全都藉由一起,在这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中宣泄出来。
他奋力嘶吼着,直到一口气全部吼完,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他又停下,浓重地喘着气,看着地上那些被自己一根根拔出的白骨。
陈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白骨聚拢到一起。然后开始挖坑。他不能仍由他们的尸骨暴露在野外,他要将这些白骨埋葬起来。
可积雪太薄了,挖了没几下就露出了下方的冰层。这么浅的坑是无法埋白骨的,于是陈箫双手手指紧紧抓住冰层,开始用力地刨。
冰层太坚硬,即便陈箫用尽全身力气刨动着,冰层也不见一丝损坏。他开始怒吼,发疯了般握拳,朝着冰层一拳拳砸去。
“咚!”拳头裂开了。
“咚!”鲜血像开了闸的湖水,朝外不断涌出。
“咚!”双拳露出了白骨。
“咚!”只剩白骨的右拳砸在冰层上。
“咚!”……
“咚!”……
“咚!”……
一时间,整个冰雪结晶道都被这一下下狠绝的拳击声充斥着。拳击声一下比一下响,每一声都朝天空处上升,染满了整个空间。
陈箫太虚弱了,长时间的拳击让他体力终于透支,跪倒在了地上。他颤抖着,看着自己那双沾满血的手,露出白骨的双手,如此没用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嘶吼出他恨绝了的第二个名字:“吴……颜!我要!亲手撕烂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