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漠北这个没有秋天的城市中,每年一旦过了11月份以后,其后也似乎总会在某个瞬间步入冬天。
昨天大街上还能看见各式各样身着短袖炸街的爱美女孩,而今天似乎在一夜间,人们纷纷换上尼龙大衣,抵御着天气的突然降温,而每年的这个时候,头顶那阴沉沉的天空也令人感到烦闷不安,谁也不知那该死的雪花到底何时才会飘落。
陈良善在看守所羁押满37天之后,今日也终于到了放行的时间,按照规定,凡是通过正常手续放行的人员,须由亲属当面签署释放通知书,并前往看守所将人带走。
因此,在今天这样一个阴沉沉的上午,陈良善被带入值班办公室以后,终于见到了笑嫣然。
许久未见,陈良善发现对方比以前看起来瘦了许多,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有着不易察觉的褶皱,想必是每天除了上班以外,还要照顾囡囡,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头上,因此也使得此时的笑嫣然看起来疲惫不堪。
很快办理好了释放手续,二人出门后就坐上了公交车,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市区内。
现在正是囡囡上课的时间,陈良善也打算趁此机会与笑嫣然好好谈谈,于是在二人回到家以后,他刚准备开口与对方说点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见客厅中的地面上却放着好几个收拾好的行李箱。
“嫣然,这是什么意思?”
笑嫣然从里屋提出来了几个手提包,与行李箱堆叠在一起,说话时却丝毫不带任何感情。
“这里面是我为你收好的所有衣物,囡囡马上就要放学回来了,我希望你可以在她回来之前搬出去住,最好……不要让她看见。”
陈良善顿时懵了,急忙问道:“嫣然你在说什么啊?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搬出去住?你知道我多久没见孩子了吗?难道囡囡不想见我吗?”
“你别碰我!”
笑嫣然似乎非常烦感与对方的肢体接触,当看见陈良善朝自己这边走来后,她也是立刻向后退两步,言语中丝毫不给对方留任何情面。
“陈良善……就算我求你!求你搬出去住吧!不要在我和囡囡的面前出现了行吗?如果你真的不想搬出去的话,那我走!我带着囡囡走总可以了吧?”
陈良善诧异道:“你……你到底在发哪门子的疯?我离开这么多天了,你难道也不问问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从来没有担心过我吗?”
“还有什么好问的!”
笑嫣然大声怒斥着对方道:“我让你走你就走!不要再出现在这个家里!你走啊?去和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叫林阿吉的女人过啊?你既然那么想照顾她的话干嘛还要回来?你干脆后半辈子就围绕着那个野女人去转就行了啊!”
陈良善心中猛然一颤,怎也没料到对方竟然知道了林阿吉的事情,继而转念一想,立刻就沉声道:“是不是……警察来骚扰你了!是不是警察给你说什么了?”
“什么警察不警察的,你天天就知道做那些非法的事情都被警察盯上了吧!”
笑嫣然大声打断了对方,随后指着家门就怒斥道。
——“这件事和警察根本没有半分钱关系!陈良善你看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仔细看看家里的门都被人撞成了什么样子!”
——“我告诉你,就在你被抓进看守所的那几天,那个叫林阿吉的女人她妈带了一大帮人来家里闹事!非说是你勾引了她女儿!现在又把人家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帮人找不到你,就把所有的怒火撒在了我和囡囡母女俩的身上!这帮人竟然还要我去替你赔偿她们!”
——“你知不知道那天大半夜她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吗?那些人手里拿的工具突然间就把门撬开了!如果当时不是警察很快就来到了家里,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我和你女儿还有没有命能够活着看见你!”
——“陈良善我告诉你!你若真那么喜欢在外面玩女人我不反对,但是我求你不要把那些恶心事都惹到家里来行吗?算我求你了!”
——“你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在外面惹出了那么多的事来还不算,我们母女俩不仅要三番五次接受警察的盘问,现在还要随时担心有人找上门来报复,你到底要把这个家毁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笑嫣然说到激动处,猛然一把抓起身边的茶杯丢了过来,茶杯在空中擦着对方的身边划过,径直砸向了客厅后方的窗帘。
只听“咔嚓”声脆响,窗帘后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随后只见一个木制的相框摔落在了地上,被摔碎的相框镜片也顿时散落一地。
“妈!”
笑嫣然大喊一声,冲上前就跪在地上拾起了相框,而陈良善这时才发现在客厅窗帘的后面竟是一个小小的佛龛,在这个小小的佛龛中,摆放着一个满是香灰的香炉与佛像,而现在被摔碎在地上的,竟是自己丈母娘的黑白照片。
“嫣然,这……这到底……”
陈良善此时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急忙上前帮着对方一起拾取着地上碎片,而笑嫣然此时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她大声地哭了出来,哪怕手指被玻璃碎片划伤,她也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将那些碎片重新拼回到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听你的话……让你变成了这样……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