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杀手犹豫着不敢上前,但怎能这么轻易地就离开,然而就在双方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陈良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丝响动,
还未来得及回头看去,陈良善却突然听见脑袋中传来一声炸响,还未等他察觉到疼痛,一股暖烘烘的热流竟沿着自己面颊流了下来。
陈良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偷袭了,脸上的那股热流也正是脑袋上流下的鲜血。
原来,就在刚才双方对峙时,竟有一人悄默默地爬上了车顶,举起铁棍就朝陈良善的头上打了下去。
这股流落面颊的鲜血迷住了眼睛,顷刻间,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顿时袭卷入陈良善的脑袋,他浑身都开始逐渐失去力气,再也无法握住手中匕首,整个人都开始歪斜着倒了下去,然而当他看见松开手,面前挟持的男人与自己一起倒下去时,陈良善竟看见了对方右手手腕中那两排细小的牙印。
这两排牙印都已凝结成了数个小小的血痂,而这个牙印从大小形状来看,竟仿佛是被小孩子咬伤后留下的。
陈良善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周前的那天晚上,当自己为了保护刘小玥,因此与刘建仁的打手起冲突时,刘小玥当时不顾安危地咬住了其中一名打手,而那个牙咬的伤口位置正好就是右手的手腕处。
至此,陈良善终于明白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面前的杀手竟然是刘建仁派来的人,而刘建仁作为刘小玥的监护,竟然会残忍到对一个10岁的孩子痛下杀手!
“刘……建……仁!”
一股怒火涌向了全身,陈良善用尽浑身的力量喊出了这个名字,然而正当他准备弯腰捡起那把匕首时,头顶位置却又一次传来了炸裂般的响声。
又是一记铁棍打在了自己头上,陈良善当即也是被打得摔倒在了路边,此时他几乎已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那股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几乎使自己陷入了即将昏迷的临界点,而头顶流下的血液,却早已迷住了眼睛。
“滚!滚开……”
尽管这样,陈良善依然用着微弱的语言咒骂着,努力朝车厢后备箱的位置爬了过去,此时他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心中所剩下最后的一个念头,便是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安全。
眼看后备箱的锁芯都已经被翘得凸了出来,只要再拿铁棍敲几下便可以彻底打开,而那两个孩子竟还是死死记住了陈良善交代的事情,直至现在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正当其中一名杀手举起铁棍,瞄准后备箱的锁芯就要砸下去时,只听“当”的一声,毫无防备的杀手脑袋上突然挨了一记铁锹,也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操你奶奶个腿!”
痦子婆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只见她在放到一名杀手后,将手中铁锹舞得“嗡嗡”直响,常年干粗活的她也练就了一身的蛮力,这股气势也很快吓退了周围一众杀手。
“孩子呢?把孩子给我交出来!”
痦子婆以为孩子已被对方劫走,当即挥舞着铁锹朝面前几人打了过去,但她毕竟上了年纪,在与对方几人追逐了一番过后,自己却先是累得体力透支,拖着铁锹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痦子婆喘息间,突然一名杀手从痦子婆的身后袭来,只见他拿起铁棍,抬手便凶狠地朝对方脑袋上砸了下去。
“别!”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但此时为时已晚,话音还未落下时,那一记铁棍便已打在了痦子婆的后脑勺。
痦子婆佝偻的身体突然一颤,似乎有一股气从她的嗓子眼里喷出,发出了一股低沉而沙哑的叫声,随后她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两股浓烈的鲜血也从鼻孔中流出,染红了周围的一片地面。
陈良善见到痦子婆遭遇不测,整个人就如同疯了一般在地上爬着,巨大的眩晕感使得他整个人都无法发力,但还是用仅能动弹的右手扣住地面,哪怕指甲都已被扣得鲜血直流,他也要让那个杀死痦子婆的杀手偿命。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对方的人群中竟突然站出了一个男人,此人与其他人一样都是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但他竟拿着铁棍就打向了那个杀死痦子婆的同伴。
毫不留情的一棍下去,那名杀手顿时被打趴在地,然而男人却像是疯了一样,拿起铁棍在瞬间就朝着对方的脑袋一连砸了十几下,直到那名被打倒在地的同伴整个脑袋都被砸得变了形,头骨处也被打得明显凹陷了下去,他还是不断地用铁棍砸着对方的脑袋,一边咆哮道:“你他妈竟敢动她!老子让你偿命!让你偿命!让你偿命!”
听见男人的大喊声后,陈良善终于明白了,面前这个杀死自己同伴为痦子婆报仇的蒙面男人正是刘建仁,是那个被痦子婆带大的孤儿。
然而今天对方本意带着杀手来取刘小玥性命时,却被一名手下意外地打死了痦子婆。
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那个同伴有没有被自己打死,下手的男人转头怒视着陈良善,手中铁棍此时已沾满了鲜血,虽然他半张脸蒙着黑布看不清长相,但陈良善相信对方必然就是刘建仁,也只有刘建仁会带着那么多杀手来取一个孩子的性命,也只有他,会在内心里对痦子婆如此在意。
对方的眼圈通红,手中的铁棍在不断颤抖,而那双通红的眼睛很快也仿佛冒出了怒火,瞪向了陈良善,朝他一步步走来。
突然,一辆警车刚离开国道驶向这边时,就已拉响了刺耳的警笛声,瞬间使得所有人一个激灵。(注)
“大哥,上车!快上车!”
刘建仁此时就仿佛失了魂,被几名同伴连推带拉地拽上了面包车。
直到面包车瞬间发动,朝着荒野中逃窜而去时,刘建仁却还是将脑袋伸出车窗外,两眼通红地注视着痦子婆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