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明湛握紧拳头赤红了双目,对面的男人是他爹,再怒再恨他还是无法下手揍上去,他将这个男人视为父亲,这个男人却当他是一颗宦海沉浮的棋子。
浮时施舍他一点父子亲情,沉时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出去垫在脚下……谁能想到护国寺发生的一切皆是这个男人,他的亲生父亲所一手策划的,对方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竟然能下得去手……
柏明湛闭了闭眼,再不看柏知府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柏知府望着那绝望、决然却始终笔挺的背影眼神深幽痛涩,不知过了多久,他弯下身子颤抖着手捡拾地上凌乱的公文。
"老爷,让老奴来。"柏管家哽咽着喊了一声。
"不用,你退出去让我静一静……"
柏管家还想说什么,柏知府已经摆手,他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摇摇欲坠的书房门被柏管家勉强合上的时候,柏知府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栽坐在地上久久茫然怔忪……
一个苹果脸大眼睛的小婢女匆匆忙忙的进了柏府内院新布置的一处院子,一个身穿豆绿色细缎暗金纹禙子戴虫草银花簪气质稳沉内敛的婢女正挑了正房的大红底金线勾富贵牡丹的锦绣帘子走出来。
"雨舒姐姐……"小婢女刚想开口说话,那叫雨舒的婢女已经冲她摇了摇头,小婢女立刻机灵的闭了嘴。
"心晴。"一个疲惫中略带沙哑的女音在房内响起,那小婢女看了叫雨舒的婢女一眼,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是婢子回来了小姐……"猛地意识到小姐已经嫁人了,忙又改口,"是,三少奶奶。"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去,房内大红龙凤帐幔被比翼翟凤金钩挽成优美的弧度,一个晚起庸妆的女子抱膝坐在床榻上,粉黛峨眉,美若初雪。
听到动静,她动了动身子,金珠缀玉的帐幔流苏被带动的微微一晃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那女子便是那名副其实的珠玉美人,皎好美丽的让人不可方物。
"奶奶起来了,婢子伺候您梳洗。"雨舒不着痕迹的给心晴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
床上的稽明珠却是兀自出了一会儿神。才转身看向两个丫头,看神色并不着急起床。
雨舒上前轻声道:"奶奶,先梳洗吧,一会儿还要给老爷敬茶,拜祠堂。"
稽明珠的视线落在身侧平整的没有一丝痕迹的百子戏婴团花褥子上,薄如蝉翼的眼睫微一下垂,无声的嗤笑起来。
再没有一个女子的婚礼如她这般仓促滑稽。
下聘、过礼、入门只用了一个月。拜堂成亲是在外祖家完成,还没挑盖头新郎已经烂醉如泥。合卺酒没有,洞房花烛不曾,第二日敬茶只有婆母不见公爹,三日回门新郎不见一丝笑颜。成亲月余夫妻二人合宿一室却是分榻而居,一人?大床,一人窗榻,夫妻二人交谈不过十句……
雨舒看着自家小姐静美恬淡的侧颜,脖颈处那泛着淡粉色外翻的疤痕异常的刺目,她眼中不由的湿润起来,心疼道:"小姐,婢子还记得小姐曾经教给婢子的一番话:境由心生,事在人为。该恣意时恣意,该盛放时盛放,努力了。争取了,方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