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如此?失态地?哭泣过,这次仿佛要把上辈子全部压抑的软弱释放出来,哭得?稀里?哗啦,人到了目的地?也?无法停止,心?口疼得?好像被人拿刀绞动,整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沈南音声音沙哑压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灼灼,不哭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了。”
“灼灼,别哭了。”
听着她的哭声,沈南音自己的心?好像也?疼了起来。
明明程雪意已经?给他疗过伤,他也?不再故意不让伤好,可他仍然觉得?心?好疼。
于是他明白自己是在心?疼。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匮乏漫长的一生之中,从没有哪个时刻如此?心?碎。他几乎口不能言,明明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无法控制眼眶的酸涩,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跟着她一起掉眼泪。
这很不合时宜,他该说点什么安慰她,怎么能和姑娘一起哭。
沈南音小时候都没哭过,可遇见了程雪意,这罕有的事情居然一次两次地?发生了。
“大师兄……”
茫然之中,他看见程雪意忽然不哭了,她珍惜地?收好母亲的魂火,有些无措地?望着他:“大师兄,你别哭,我没事。”
“我已经?没事了,我早都好了。”
沈南音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脸,有些惭愧道:“对不起,是我无能,我若能早些遇见你,早些去找你……我若可以降灵之前先去弄清楚情况……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程雪意吸了吸鼻子,用衣袖为他擦了擦脸,破涕为笑道:“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厉害,真不愧是水灵根的人,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啊也?不是,上次我们那个,我见过。”
沈南音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转开头,轻声说道:“雪意。”
程雪意一愣,为他唤的这两个字。
自从她告诉他她名字真正的含义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
“师叔为你取的名字极好,包含对你所有美?好的期许。”沈南音调整好情绪,挽住她的手臂,认真说道,“她不会贪念没有你的人生。有了你,她此?前所经?受的一切磨难,都让她甘之如饴。这不是我的一面?之词和无端猜测,你的名字就是最好的答案。”
程雪意张张嘴,有些发不出声音,失魂落魄地?望着他。
沈南音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地?说:“我也?不会为师尊的事情怪你什么,你做了什么,都是你该做的。即便师尊为此?而?死,本来也?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的确给了他这样一条路可走,但他可以不走的,他自己选择走上去,他都不恨,不来寻仇,反而?为你铺路,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他做什么?”
“我也?做不到。”沈南音缓缓靠近,在她绯红的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稍纵即逝的一个吻,不夹杂任何男女欲念,却让程雪意神魂震动,四肢不自觉紧绷。
“你没有选择手刃他报仇,便是你真的选择了,我也?做不到放开你。”
“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该这样。”
沈南音失笑道:“所以我常说,你总能令我看到自己的卑劣之处,这不是怪罪,是实?言。我非君子,没有旁人说得?那样光风霁月,光明磊落。人不能既要又要,我已经?选择了你,纵然卑劣下作,也?要继续走下去。”
“我已经?辜负过师尊和其?他人,不能再辜负你,我这辈子总要对得?起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
是程雪意。
程雪意飞快地?眨眼,反握他的手说:“你想?什么呢,你没有辜负他,是他自己善恶终有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算是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她正义凛然地?说:“你就是光风霁月,君子无双,他才是真正的卑劣下作!”
她好像很生气,掐着他的手臂恶狠狠道:“你不能再这么说了!更不能再这么想?自己!你若再这样,我就……”
程雪意想?了半晌,豁出去道:“我就三天不理你!”
沈南音嘴角笑意真实?了许多,带着一点无奈和无限的纵容。
程雪意刚想?再补充几句吓唬吓唬他,忽觉背后剧痛,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疼——”
她呼吸一窒,骤然昏了过去。
沈南音悚然一惊,让她趴在自己怀中,一眼就看到她后颈的异常。
他微微拉开她的衣领,在她后颈处看到光芒刺目,红得?近乎发黑的图腾。
是白泽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