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周围的小弟子却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七嘴八舌打岔: “夫人说那女弟子是年掌门的私生女!”
“还说什么从小就不吉利,儿子一定是被她克死的!所以长大之后也是个祸害!”
“就是啊,夫人拿了好多当年的旧事和掌门闹起来了,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后带着亲近的人另外开辟门派去了,碧海门走了足足有一半的人呢,就剩下两位峰主了,年掌门受到很大的打击,好久都没能走出来,从那以后,碧海门就衰败了。”
“十年前,年掌门失踪,剩下的人也没有开宗立派的心思,索性也都走了。”
他们本来都在玩笑着,说着说着却感伤起来,事物的兴亡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人伤怀。
年渺和林岚夕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那你们怎么还会在这里?”林岚夕问, “你们是谁的弟子?”
她以为能听到当年熟悉的名字,没想到弟子们回答: “我们的师父原本是位小门派的掌门,见碧海门人去楼空,但地方这么大,荒废着十分可惜,就带着我们搬迁至此。不过碧海门太大了,我们门派上上下下,加上掌门,也不过十几个人,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再问其他的,弟子们都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俩人便没有继续,告辞之后,站在昔年挂着“碧海门”牌匾的恢弘大门前,看着杂乱无章的草木,还有飞来飞去忙碌不停的鸟雀,林岚夕轻声问: “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么?”
“去罢,反正师兄现在也没有来接我们。”年渺道, “我想去逐日峰看看。”
林岚夕道: “我陪你去。”
逐日峰是最高的峰,几乎从未有人来过,二十年一别,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漫山遍野的雪,映着耀眼的天光,纯粹得如一块无瑕的白璧。
曾经走过的路都被新雪掩埋,年渺还是看都不用看就能摸索出来,照着旧时慢慢走了一路,可走到尽头时,并没有看见他和季一粟一直生活的房屋,只有茫茫一片大雪。
他有些惊愕地小跑几步,再三确认,房屋的确原地消失了。
他在原地呆立片刻,又猛然转身,去看之前的温泉,可茫茫雪地,哪里有什么温泉,连一粒石子都瞧不见。
正是春日,没有新雪簌簌而落,日光如琉璃般纯净明丽,覆在雪地上,却亮得刺眼,他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一动也不动。
林岚夕走近他,看着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忧心问: “怎么了?”
“没什么。”年渺摇摇头,低声道, “应该的,他既然要离开,就肯定不能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免得被对手发现,应该的。”
他喃喃着,像是在跟林岚夕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自我安慰。
林岚夕听得半懂不懂,但大概知晓他什么意思: “他们做事向来缜密,师父回月宫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