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什么模样师兄没见过,如果是从前,他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些污秽都抹到师兄脸上,然后上演逃跑,被抓回来挨打的戏码,但现在他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有无尽的窘迫,大脑像是在火上烘烤一般热气蒸腾,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想着快点逃离,慌慌张张往门外跑,想去打水洗掉身上的污秽,季一粟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去哪儿?”
年渺不敢看他,眼神游移到一旁,结结巴巴解释: “去,去洗澡啊……”
眼角余光却瞥见师兄又笑了。
他立马觉得也没那么窘迫难堪了,因为他第一次见师兄笑得如此频繁,看得出对方心情很好,于是转念一想,他在师兄面前有什么好丢人的呢。
“洗什么洗,还打算自己打水洗?”季一粟道, “你已经正式引气入体,应当直接用起来才能快些掌握,方才周围的水系灵气都被你吸收了,你体内的差不多是水灵根,现在试着将调动灵气,蓄水,往身上引。”
虽然话听上去不客气,但语气里多是无奈和教导。
年渺点点头,认认真真回想所学过的知识,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气分散到全身,水珠慢慢从他体内渗出,驱开污秽,他同时在右手掌心也汇聚起灵气,渐渐积了一小捧水,冒出细细一股清泉流淌,察觉到灵气的顺从听话,为他所用,他不免欢欣起来,得意地仰起头冲着季一粟笑,巴巴地等待夸奖,哪知正因为这一瞬的分神和激动,掌心的细流猛然增强,变粗数倍,向上喷薄而出,又哗啦啦落下,将他浇了个彻头彻尾,连带季一粟脸上也被泼上不少水。
四下死一般寂静,连风声都听不见。
年渺及时紧紧闭起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水,睁都没睁开便大声阻止: “不要骂,夸我!”
季一粟滚到唇边的讽刺话语硬生生吞咽了下去,哽一下了,沉默片刻后道: “第一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了。”
“就是就是。”年渺立马点头附和, “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季一粟,看见对方满脸水珠,发丝贴着鬓角,半边衣裳是湿的,显得有些狼狈,当即眉开眼笑,伸出手掌在师兄面前晃晃,想往对方脸上突袭再泼一次水,季一粟及时识破他的预谋,立刻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往后一拧,积蓄的水又尽数泼回他自己脸上。
年渺猝不及防呛了两口水,忍不住咳嗽起来,揉着自己的眼睛,蓦然又听见师兄带着笑意的声音: “也算得上是洗干净了。”
他懵懵懂懂地睁眼,抬头撞入季一粟藏着笑意的清眸中,看见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模样,像只落汤鸡似的,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袖子上还在滴水,挽好的头发丧气地垂下贴着脸颊,实在狼狈又可怜,也跟着笑了,不好意思地抬手揉自己的额角。
季一粟拿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掌贴上他的前额,他感受到身体在变暖,很快全身便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之前的污秽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