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波动,一会儿怒火冲天,一会儿低落难过,一会儿幽怨焦虑,一会儿悲伤绝望,起起伏伏,跟丢了魂儿似的。
大概魂真的丢在了年渺身上,跟着一起飘到了落霞峰。
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想,年渺不来找他多好,最好完全把他忘掉,跟别人过去。
他开始坚持不管不问,不去窥探年渺的一举一动,两个人第一次陷入了冷战。
第一天,他想,如果年渺主动来哄他,他一定要把对方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然而年渺一直没有来,暖阁沦为一片废墟。
第二天,他坐在烟波泉边想,只要年渺来找他,他可以勉强冰释前嫌。
然而年渺还是没有来,逐日峰最高的峰顶被削掉了一个头,露出常年难得一见的岩石,光秃秃的,在纯粹的冰天雪地里格格不入。
第三天,季一粟放出了神识。
不是他憋不住妥协,只是万一年渺出了事怎么办,好歹是他养大的,哪能让人伤着了。
他的神识飘到了年渺身上,顿时眼前一黑。
年渺竟然没有乖乖待在落霞峰,而是坐在青南广场外的竹林中,宁静清幽,无人打扰。
和陆之洵一起。
青南广场是内门弟子切磋论道的地方,得到允许后,外人也可来观摩,是公共区域,估计是陆之洵无法进入落霞峰,两个人才商量去竹林……见面。
“见面”这个词,还是季一粟绞尽脑汁编出来的,实际上哪里是简单的见面,分明是,分明是私会!
已经过了惊蛰,天气渐渐回暖,隐隐夹了点寒意,却抵不住春风温软,拂过竹叶的沙沙声都比往日轻柔,不忍打搅林中之人。满地是新旧掺杂的野草,已经绿油油的,年渺坐在草地上,樱粉的衣裙和翠竹碧草相映成趣,清新动人,难得松松挽了个发髻,又在两侧各编了条麻花辫,防止头发总是散落下来碍事。
最难得的是,他的辫子编得整整齐齐,对于旁人来说是很随意平常的打扮,但跟年渺平日里乱糟糟的辫子相比,可谓是精心打理了。
他竟然为了见陆之洵,肯自己好好梳头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开来,季一粟只觉心头发疼,发酸,发胀,胀得鼓鼓满满,几乎要将他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