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静默。
君燮握着红木雕纹椅的手紧了一紧。
官歧安眉目微动,主动从座位上站起来行了一礼:“王爷,下官本应将人马整顿完毕后再来拜见,只是驿站…”安排给官员住宿的地方好像漏雨了……
剩下的话官歧安很聪明地咽了下去,接着话锋一转:“下官斗胆借问府中可有借宿客房,安顿下官及几位同僚……”
这次还没等官歧安说完,君燮突然接道,“驿站年久失修,原是本王招待不周”他微微扬声,“管家,为官尚仪及几位司仪安排西面厢房。”
官歧安这才舒了口气,再行一礼:“多谢王爷。”
说罢,她垂首跟着须发皆白的老管家退了下去,因此错过了主位上男人明显一松的表情。
老管家恭敬地将人送到西面厢房,又派人去驿站接了几位大人,官歧安谢过,老管家看着慢慢掩上的门扉,目光中竟然露出一抹怅然。
十年了啊……
王府书房,君燮坐在往常处理事务的书桌前,只是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
老管家进门禀报,就看见自家王爷的这幅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王爷,官尚仪和几位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君燮下颚蓦地抽紧了,半晌,薄如刀削的嘴唇才微动,平日冷冽的声音里竟透着一丝沙哑,“十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老管家听到这微微提高了声音,“王爷,官尚仪只是奉皇上的旨意来北疆与您一同接洽乌兹来使,不是来……”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不是专程来见您的,或许说,她连您的面目,也已经模糊了吧。
君燮无言,只是目光渐渐冷淡下来,恢复了平日里深沉锐利的状态。
北疆绵延千里,以兖州为中心,内构洮州,青州二城,历来是大燕王朝边镇重地。
崇光二十四年,先帝十九子君燮封王,赐号泠沧,而北疆,便是他的封地。
下过雪的早夜,天际还是青蒙蒙的一片,给还在沉睡的大地平添了份肃冷寂寥。
官歧安清晨起来洗漱完,锦苹给她又添了件短袄,道“夫人可要注意身子,北疆不比王都,这里地僻寒凉,可别为了见姑爷一遭,损了自个。”
官歧安听罢眸子含笑地瞅了锦苹一眼,“仔细你这张嘴,什么叫为了见姑爷一遭,你视圣旨为何?”
锦苹道:“圣旨是圣旨,夫人难道没有一丁点的自个儿意愿?”
毕竟和姑爷也有三个月没见了呢。
官歧安无奈,不跟她贫了,但也知道这世上也就母亲留给她的锦苹是个知心人了,吩咐道:“你去驿站一趟,看看有无侯爷新传来的消息。”
“是。”锦苹收拾好,回道。
官歧安一开门,就见一个圆脸丫鬟侍候在门外,肤色是女子少有的小麦色,生得浓眉大眼,见她出来骤然展开笑颜,脆声道:“官大人,王爷请您过厅用膳。”
说完,一双滴溜溜的大眼难掩崇拜地望着官歧安,官歧安初见她如斯热情,后来一想也是,北疆人性格豪迈,自不似中原女子腼腆和循规蹈矩。
念罢,心中对这个小丫头腾起一丝好感,轻笑道,“带路吧。”
小丫鬟见此更是美得冒泡,心里头晕晕乎乎地想着——官大人笑起来真好看。
官歧安是典型的中都女子模样,身材秾纤得中,生得雪肤乌发,琼鼻秋目,五官并非绝艳却细致地犹如工笔勾勒而出,一身皮色更是贵气的苍白,兼之风骨曳秀,莫不使人驻足而视。
而且,说到官歧安,那可是大燕王朝女子争相崇拜的对象啊!
身为一介女流,才学惊艳,年纪轻轻就跻身朝堂,不过三年就被御笔亲封为司赞尚仪,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官!
偏偏官歧安的头衔还不只是大燕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