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问出了口。
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想问“父亲,你能不能也看一看我。”
他明明有爹,为什么总是活得像个孤儿。
在外面他是光风霁月的少年剑客,翩翩公子;在家里,他不过是个透明人。
陆凡背对陆岭,面朝大门,没有立刻回答。陆岭也没有催促,他难得问出口,也难得有等待的耐心。
他等来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从未要求你这样做。我要你做的只是好好长大,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陆岭想,他对我什么期待也没有,甚至连好好练剑也没有,所以才会连我新学的剑招也不想看。
所以才会连他差点死在扬州城也不想问。
陆岭抬起头,眼前是那金光闪闪的龙袍,身后是他的父亲和那将落未落的夕阳。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他父亲身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父亲”,然后高抬腿再次迈过高门槛离开。
直到陆岭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那落日也隐去了模样,只有一点余晖映照着白云的时候陆凡才挪动了脚步。
他身后的龙袍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他眼前的落日和鳞次栉比的宫墙,是大齐的万里江山;耳边反复响起先祖的拳拳叮咛和身边人的此起彼伏的话语,捧他的骂他的;他的脚边是他儿子刚刚跪过的地砖,似乎还带着一点人体温度。
除此之外,整个大殿空无一人,他走到今天,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想失去的也都失去了。
他垂下眼,退后几步,拉上大殿厚重的大门。
门里门外,从来便是分隔开来的。
那门开合过几回,几日过去,登基之日便到了。
大齐的文武官员虽还没有特别完备,但也有二十来人,江湖上跟随陆凡走到今天的那些江湖人士也都到场,初此之外还有陆岭母族江南首富江家,大将苏策等人。
按照礼部制定的程序走过一遍后,陆凡黄袍加身正式称帝,称齐元帝。在场之人论功行赏好不热闹,空中随便低飞的鸟儿都像是在唱赞歌。
登基仪式后是筵席,觥筹交错之间苏策举着酒杯走到陆凡身边,两人碰杯,不说恭喜,一饮而尽。
苏策道:“登基仪式结束,过两日我就带兵打契丹去了。放心,一定给你打个胜仗回来。”
大梁覆灭后,契丹倒是没有从前那么嚣张了,大齐又培养了一批将兵,此战对苏策来说也不算难,他有胜利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