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被噎住:“不知道?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袁琴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何要将安乐公逼出来?”
顾真一愣,“……是为了利用他……辖制顾氏旧人。”
“陛下记得就好。”袁琴点了点头。
顾真又一愣,“你是说……”忽然脑子转了个弯,好似想明白了,“你是说他想做什么根本不重要,朕只需按自己的想法办就可以了?”
“陛下近来,对顾氏旧人太过严酷了些。”袁琴却另起了一个话头,“国号自然是不能改,只是一下子杀人过多,难免朝中生怨。”
这话顾真显然并不爱听:“那群顽固的老头子,杀便杀了,你又来劝朕作甚。”
“是啊,杀都杀了。臣当时以为不妥,如今才发现陛下高瞻远瞩。”
这一顶高帽戴得顾真颇是舒服,虽然他没有听懂:“你是说?”
袁琴道:“陛下先下痛手杀了一批顽固派,而后安乐公便乖乖地出来对陛下表忠,陛下只需顺着他的意思给点甜头,天下怀念顾氏的旧人,难道还不都望风响应?帝王之术,杀伐奖惩,陛下运用得如此纯熟,臣可以居闲矣。”
顾真听了,默然良久,而后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往凭几上一靠,“不错,就这么办。不过这人迟早该杀,待朝野内外都处理干净了,朕就去泰山封禅,拿他祭旗。”
“陛下英明。”
顾真歪着脑袋看着他,“不过袁先生,这世上当真有见了亲人尸首还不流泪的人吗?”
袁琴想了想,道:“陛下可记得前靖清河献王的故事?”
“是那个当过太子、又被废了的清河献王?”
“不错。”袁琴点点头,“清河献王不是嫡出,但是长子,被孝端皇帝立为太子,却受皇后构陷而被废,他的母亲也被皇后害死。清河献王终其一生都不敢在人前提起他的母亲,对皇后和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孝诚皇帝永远战战兢兢,谨慎谦卑。”
顾真叹了口气,“听起来很可怜。不过,他虽然面上如此,心里对皇后想必是怀恨的吧?”
“这不重要。”袁琴平平淡淡地道,“他怀恨与否,从结果来看,根本就不重要。”
顾真怔了一怔。
“有时候,恐惧会压倒一切。”袁琴看向他,“陛下,您要相信,安乐公,他怕您,怕到在亲人尸首面前,连流泪都来不及,就向您山呼万岁了。”
***
大竑文初元年十二月,安乐公顾拾向新帝顾真上陈情表,顾真将其宣颁天下,朝野震动。原本因为改国号而有所迟疑的顾氏旧族,感到大势难以逆转,皆纷纷向新帝表忠。
在这衮衮世相之中,却有一个对大竑建国有大功之人,悄无声息地投出了一份辞表,请求解甲归田。
那便是骁骑将军,前南军校尉,柳岑。
***
“啪”地一声,辞表被扔在地上。几名心腹的武将文臣面面相觑,只有袁琴拢着袖子,像个老人一般波澜不惊。
顾真的表情很不耐烦:“朕入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