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她和她爸一样酒量不怎么样,还属于喝醉了之后就等不及要睡觉的人,口齿不清地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人。
而徐若洋属于酒后说胡话的那类——准确来说是酒后就大发感慨,讲自己是怎么当上导演,讲自己是怎么披荆斩棘从同行中脱颖而出,怎么辛辛苦苦爬到今天,怎么结识了他的伯乐龚逍也,又是怎么在现实面前觉得,想好好拍的东西怎么就那么难呢……
龚逍也已经快睡着了,嗯嗯啊啊地答应着,雷丘一直吃着烤羊腿没搭理他,但徐若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把一些重点段落唠叨了一遍又一遍,眼里还噙着泪花。
“不都是这样吗。”雷丘把瓶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给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人活着,就会死,为了吃上饭要努力奋斗,为了能体面地吃上饭要努力奋斗,为了满足自己的娱乐需求和其他需求要努力奋斗,为了实现梦想——或者说为了一直当个理想主义者,坚持努力奋斗,那和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人从生下来起,就要和自然对抗,现在前辈们帮我们建设好一个文明社会了,就忘了以前在大森林大草原里摸爬滚打的日子啦?历史的车轮可是一刻不停往前压,你得一刻不停往前跑,跑都跑了,跑快点你就受不了?往好的方面想,就算你没能跑快点,你至少没被压死啊,”
“有时候拼尽全力还跑不快,倒不如直接被压死了干脆。”徐若洋阴沉着脸给碗里的羊肉洒孜然粉。
“一开始你就别老想着失败啊!这不是傻吗!”雷丘朝着徐若洋吼,手上切羊腿的动作还没停下,“你看这条羊腿,一开始就喊着吃不完吃不完,到最后那能吃完吗,知道这羊腿肉多,那赶紧埋头吃呗!还能干啥!钱都付了菜也点了,你还想出门换一家?”
徐若洋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愣在那儿半天没说话,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今天这羊腿可真好吃。”
三个人面前的架子上只剩下空荡荡的羊骨头了。
回到家里之后——回到宋萍果的出租屋里之后,雷丘一头栽倒在了宋萍果的床上。
她平常喝酒是绝对不会醉的,但是今天喝得高兴,朦朦胧胧地有了些醉意,靠在床上不想动弹,于是就拨通了宋萍果的电话。
“小苹果……”
“雷丘,你喝醉了?”
她想这会儿电话那头的宋萍果一定是满脸的莫名其妙,可能还觉得她是醉后在发酒疯。想到这个,雷丘忍不住翻过身把头埋在枕头里,闷着声音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叫电话那头的宋萍果:“小苹果……”
“嗯?”宋萍果的声音是有点慌,毕竟她完全不知道雷丘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雷丘打了个嗝:“我今天吃得好饱。”
第二天早上,愤怒的徐若洋一通电话吵醒了睡梦中的雷丘:“昨天晚上还慷慨陈词你要和现实抗争,今天早上你就玩儿迟到?限你十分钟之内给我滚过来!”
雷丘一个激灵被吓得彻底清醒了,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为自己争取时间:“可是导演,我还没吃早饭呢。”
“没吃早饭那正好。”徐若洋顿了一下,“你抓紧!过来你就知道了!”
到了剧组之后,雷丘看见桌子上堆着的东西,还有卡秋莎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桌上摆的东西种类还挺多,有糖,有蛋糕,有威化饼干,有巧克力,有装在各式各样包装袋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零食,不过总之,全是甜食,还都是进口的。
雷丘看到那些包装上印着的俄文字母,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