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就行了。
宋萍果蹲在那儿哗啦啦翻剧本的功夫,第一场也要开拍了。
“老夏,你知道这种剧组被亲切地称呼为什么吗?”雷丘压低了声音,“草台班子。”
“那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最还原原著的草台班子了。”夏一鸣拍拍大腿,
“一点也不还原好不好?”龚逍也忽然插嘴,“桑枝长得比插图里那个方澈好看多了。”
夏一鸣平时是个老好人,但是一到了工作上,顿时变得可以说是吹毛求疵起来,平时连剧组里一个普通的演员都能和他开玩笑,开拍的时候就连龚逍也都不敢惹他。
他嘴上不承认这是草台班子,心里还是很没底的,所以第一场戏的主要目的是让他试一下所有人的水平高低,安排了主要人物基本都出场,却不至于太混乱的戏。
选中这场戏的时候,夏一鸣抱着《故人犹唱》的剧本就亲了两口。
这一场戏是亲王谋|反、民间叛|乱的消息传来之后,单谨修退了朝,又召集起自己当年的心腹议事,众人各自都念着旧日的情谊,却又都对单谨修失望透顶,都不太用演,现在还没熟络起来的演员们往那儿一坐,那个尴尬疏离的感觉就来了。
当然,戏要拍完总是容易的,要拍好总是困难的,尤其是在夏一鸣这里。
这场戏严格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物是焦点人物,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一个人物都可以成为焦点,桌边围坐的这十几个人关系错综复杂,对单谨修的看法不同,对其他人的看法各自又都有不同,但所有的情绪都不能被直白地表现出来,只能是含蓄地压在心底成为隐患,在日后矛盾最尖锐的时候彻底爆发。
第一次拍的时候,夏一鸣内心五味杂陈。
陆安明显是慌了,难得有个导演肯用自己,巴不得把他最好的一面全部捧出来,问题是这场戏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用力过猛,尤其在其他人掌握的还算不错的情况下,陆安就显得更有问题。
他刚想喊卡又想起来雷丘的嘱托,话到了嘴边又改口:“开饭了!”
好在他没忘了事先通知其他演员,不然打死他他也喊不出这一句来。
夏一鸣一看雷丘的眼神,明白她也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越是想演好,就越是演不好,就越是显得一举一动都矫揉造作。越是努力,心里就自然地越在意得失。往往是最后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想了,一心一意沉没进去,什么都不在乎了,就什么都有了。
要不雷丘怎么觉得演戏最重要的是安全感,你拍完这场戏还不知道去哪儿吃饭,离开这个剧组还不知道去哪儿睡觉,在镜头前还心心念念观众会不会认可你,那你还演个什么,烦都烦死了。
你得先忘了自己是谁。
这个道理说起来是很容易,要做到确实很难,来来回回好几次,其他演员都找到感觉,比前几次发挥得更好了,陆安还是老样子——不如说越来越糟糕了。
本来就是夏天,身上穿的衣服又多,他很快就冒了一额头的汗,抹了一遍又一遍,结结巴巴地向夏一鸣道歉。
“算了算了。”夏一鸣刚才也训了他好几顿,这会儿也不好再逼他,“大家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继续,除了陆安以外表现都很好,继续保持。”
其他人休息时间大多也捧着剧本翻来覆去地看,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雷丘连剧本都没带,拍完了刚才这场,坐下来就开始问宋萍果要瓜子。
而雷丘也确实有不带剧本的资本。
“不怕忘吗?”宋萍果递了一把瓜子给她。
“这都能忘还演什么戏。”雷丘惬意地磕着瓜子,“要是今天上台,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