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夜,五更时分,二人才得以躺到榻上。
然而却没有什么睡意。
“左丘瑶居然主动向你发出邀请。”十四趴在左丘玥的胸膛上,“你觉得他的诚意有几分?”
左丘玥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十四的肩背,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又像在专心致志地在哄她入睡。
他的声音有些懒懒的:“他如果不主动派人过来,按常理来说,我们不会注意到他。”
只不过十四是常理之外。
“他大可以继续装他的富贵闲人,隐身在暗潮汹涌之后,伺机而动。”
“这么说,你信他?”
“我真正相信的人,只有你。”左丘玥忽然有些偏题,“人都是会变的,或许此时为真,换个时候就可能变成假。所以信任要跟着人心变,才能规避危险,不伤及自身。”
“但我永远相信你,没有任何理由。”
这话像是春夜里淅淅沥沥淋落下来的雨水,十四的心就是那长着秧苗的田。
雨水润物无声,接受它的大地也无须给出回复。
左丘玥也没有等待回复,继而道:“他明明可以不找我结盟,但是此时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主动找来了,就说明他需要盟友,而且希望跟我们成为盟友。”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接受他这个盟友。”十四接话道,“但是红线只说她主子想要结盟,却并没有说他有什么样的资本能和我们成为盟友。”
纵然十四知道,原著里能跟左丘宏和长孙静虚一较高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但是她现在好奇,左丘瑶手里到底握着什么样的资本。
“不论其他,他的存在便是资本。”
左丘玥一点,十四便明白了——左丘瑶是先太子的遗腹子,既是左丘皇室的正统血脉,身上又流着长孙氏的血。
太子虽然被废,但神都官场上并非没有了东宫旧部。
女帝纵有雷霆手段,女子的身份依旧给她带来种种桎梏。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登上帝位,早年间从庙堂到江湖,皆是口诛笔伐。
阻她帝位的儿子,她能杀;但跟他不一心的臣子,却只能以德服人,甚至要展现出平时没有过的大度。
所以现在朝廷里还有不少从前追随过太子的大臣,他们不仅没有被排挤贬谪,反而有不少人都得到了重用。
左丘玥能这么快起势,私下联络了豫王旧部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而左丘瑶既然只是表面上的富贵闲人,那跟他父亲从前的这些旧部,绝不会像看上去那样全然没有联系。
“如果单从血脉上论的话,你们几个,赢面最大的就是左丘瑶。”十四道,“你跟左丘宏是单纯的左丘家的血脉,长孙静虚则是长孙氏的人,唯有左丘瑶身兼两族血统。”
“要是长孙静虚不成了,让长孙家的人退一步扶持左丘瑶,绝对比让他们跪你或者左丘宏更容易。”
“再者,”左丘玥接十四的话,“有盟友总比单打独斗更容易。”
所以这个盟,要结。
相较于左丘宏,十四并没有很反感左丘瑶。毕竟在原著里,左丘玥并不是死在了他手里,而是他们俩都死在了左丘宏手里,说起来还颇有些同病相怜。
要是红线是左丘宏派来的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就算他左丘宏当着她的面立誓愿意奉左丘玥为主,十四也一个字都不会信。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