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了!”他听到百合的声音,慌忙探了头进来,那外面的人唤了句‘嫂子’,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张洪义缩头缩脑的从外面进来,身上披着袄子,看百合出来,他皱了皱眉:“怎么睡得好好的,起来了?我说话扰着你了?”
“睡醒就起来了,刚刚外头的是谁?”
百合打了个哈欠,问了一句,张洪义停了好一会儿才答:“叶二,来给我道歉的,夜里风大,回屋吧。”他顺手拴了房门,拉了百合就要朝屋里走,嘴中念念叨叨的说她下床冻了脚,仿佛之前的严重认真好像是百合错觉似的。
第二天他几个结义兄弟来了一趟,几人一块儿约着出了门,百合问了他去哪儿,他死也不说,只是从这一天之后,张洪义仿佛就有些变化了,他平时盯着百合傻看的时间多了,有时被他缠得烦了百合伸手打他时,他也不敢躲,还理直气壮的:“自己媳妇儿,凭啥不能看的?”
大年三十很快到了,以往张洪义一个人冷冷清清过年,今年家中有人了,百合早早就准备了菜,一来是替他祭祖宗,二来两人也是要热闹热闹的,提前几日百合甚至就将花生、杏仁儿、蚕豆等零嘴儿准备好了,花了不少钱,可张洪义却像是很高兴似的,当初买的那匹青色的布,百合也做好了袄子,大年三十拿出来时,张洪义整个人都愣了:
“给我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这辈子还没穿过新衣裳呢,当初父母在世时,一般父亲穿旧的给母亲,母亲穿旧的再给他,轮到他时,哪怕就是一件旧衣,也很有一种激动感的。可是自从父母过世,这种激动感已经很少有了。
兄弟们对他也不差,可毕竟大男人,很难注意到他衣裳合不合体,头发乱不乱了,也不会顾他冷不冷饿不饿,最多大家只会相约喝酒,有麻烦了一块儿上,有问题了一块儿忙。百合递给他的新衣裳,是张洪义有生以来收到过的第一件新衣,那种意义是不同的。
明明她可以自己先给她自个儿做,可她偏偏先给自己做了,还之前躲着不说。张洪义这两天心中装了事儿,也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直到此时才发现了,他整个人都有些傻了眼,衣裳贵不贵重倒是在其次的,关键是那种被人记挂在心里的感觉,却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百般滋味儿浮在心头。
“试试看,大小合不合。”百合要让他脱了外套穿上,他整个人都傻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盯着她看。百合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拉他腰间汗巾,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本能的抓住衣裳,那眼珠抖啊抖的:“媳妇儿……”
平时百合打他骂他,可是关键时刻心里有没有他,一看就知道了,她嘴上不说,却又比那些能哄会道的更让人动容,张洪义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嘴里来来回回的只喊‘媳妇儿’,喊得百合烦了拿手抽他,他像是被打傻了,也不像平时那样‘哎哟’的惨叫,反倒‘嘿嘿’的咧嘴笑。
衣裳穿上身倒是合适,百合早估摸到他身段高,特地将袄子做大了,一大卷布,他一个人便用了大半。百合替他穿上了,腰身有些松,可是拿汗巾捆住便也不显了,倒是腋下有些紧,她比划了一下,将尺寸记在心头。
张洪义有些稀罕的摸着衣裳,那密密实实匀称的针脚看得他心中软得似是在滴出水来,袄子她缝得十分仔细,一点儿漏针的地方都没有,当初他得一件修改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