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桦动手做了热食,便也放弃了沙拉,他舀了小半碗饭,优雅缓慢地细细品尝,也比初尝异界美食的苏尔晔早些吃完,他拿过一本时尚杂志随手翻了翻,扫了几页无聊地把杂志丢开,撑着下巴盯着墙贴发呆,苏尔晔堪堪心满意足地放下碗,他扭过头来直直开口:“你会传说中的那种武功吗?”
“自然会,”苏尔晔脱口而出,她反应了一下惊诧不已,“你想习武?”她在脑中转了转这个念头,不由拍手叫好,郎君因毒性~侵蚀不得动用内力,学不了内功心法,耿氏器庄收集来再多的外门武功都不过是杯水车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外家功夫学地再好,没有合适及坚实的内功心法,武学道路都不可能长远。耿桦这具身体,底子就和郎君未中毒时的一样,虽然如今不是习武的最佳年龄,但聊胜于无,以郎君的聪颖,也许足以把那几分不足全变作助益。
“嗯,我想接个角色,他会基础的功夫。”耿桦坦诚,他紧接着开出了条件:“我会另外给你拟一份合同,钱另算。”
“不用工钱。”苏尔晔笑吟吟地,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郎君时的景象,那时她还只是个被卖进耿氏器庄的野蛮丫头,还只四五岁,逃难时与家人分离的她,被人牙子骗着按了身契上的手印,稀里糊涂就进了器庄,她对什么都满意,唯独觉得不够吃,器庄规矩大,奴仆的饭食都有定量,她又没有关系或手段,别说吃饱就是拿到自己的那份都是幸运,她就趁生火焖饭时用偷偷攒下的油纸包一小包米饭,藏在怀里,闲时就跑到湖边的假山里给自己开小灶,有日假山旁一棵树上传来声音:“你力气好大。”
她惊地差点把饭给扔出去,抬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攀在树上,他垂着发,穿着一身磨损良多的锦绣,一双眼亮地惊人,他轻巧站定树梢上,一只手抓着一枝树杈,就见他手腕一转,双脚一蹬踩住了低些的树枝,如是几下他下了树:“你是哪儿做活的?”
苏尔晔仔细看了看他的打扮,有些猜到了他的身份,庄里婆子闲话时她听过几耳朵,记得她们说三郎君的独子耿桦是庄里最不受宠最不像主子的一个,三郎君三少夫人常年在外对他不闻不问,他根骨极佳,生来就是个武疯子,性格又有些顽劣,庄子里其他孩子都不愿与他做伴,他就跟野猴子似的,每日除了饭点都在外面疯玩,形容总是很邋遢。苏尔晔察言观色,他问得蛮和善,不受宠的主子也不用太尊重,她就赶快把“赃物”往怀里更深藏了藏:“我是西院厨房的。”
“哦,”他似乎对问题答案毫不在意,径直走向她身侧的一块巨大的假山,他伸手抱了抱,假山被挪了一点,他手指点着假山,“你怎么抱动的?有技巧吗?”
“啊!”她大惊,要是被发现偷食可是会被罚的,要是被罚一顿饭她可就惨了,她战战兢兢瞥向耿桦,“你看见了?”
“嗯。我每日午时过一刻会经过这,五日前看见这里假山布局变了,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块多出的假山,应该是那片——”他指向不远处,“植了许多月季的那片拿来的,我试着搬了下,发现这实在是太重了,我就想认识一下搬动假山的人,可是你的时间好不固定,我又不能挪了练武的时间来找。”
“你会告诉别人吗?”苏尔晔听得愣愣的,这人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早知道她就不搬假山过来做遮挡了,反暴露了自己。
“不会,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搬动的?”
苏尔晔把一颗心吞回了肚子:“天生的啊,我吃的多,力气也大。”
耿桦瞪大眼,第一次露出些孩子气。
他不负武疯子之名,把她带了回去做徒弟,长辈们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个小娃娃正儿八经地拜了另一个小娃娃做师傅。在那之后,苏尔晔就再没饿过肚子了。
后来郎君中毒不能使内力之后,更是不顾耿氏家规偷偷把耿家绝学传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