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初已经换好衣服自屏风后出来,见到孙大宝站在里头,再看一眼他湿漉漉的官帽,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上前几步,宗政初负手立在营帐门口望着外面的连天大雨,道:“我来时走得急,并未料到会下雨,因此没备雨伞,眼下这般光景,怕是得劳烦孙公公去寻一把伞来,否则在下走过不去。”
孙大宝一脸为难,这种时候,他连营帐都踏不出去一步,上哪儿去给宗政谷主找伞?
这些话,孙大宝也仅仅是敢在心中腹诽,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为了皇上,他不得不冒雨出去,走访了好几个闺阁千金的营帐才终于借到一把伞拿回来。
宗政初接过,不紧不慢地打开,又不紧不慢地抬步出去,清俊挺拔的身影在雨幕下显出一种孤绝冷寂的凄清之感来。
踩着地上积了一层的薄薄水渍,宗政初嘴角微翘,却满是冷嘲。
他并非金贵到没了伞就不能去泰和帝的营帐,他只是觉得不忿,自己的爱徒被泰和帝一道圣旨全家尽抄,现如今自己却要为亲手杀了小丫头的刽子手看病探脉,简直可笑之至。
来到泰和帝营帐外时,百官还伏跪在地上,人人被淋得全身湿透,景宇桓见到宗政初过来,心中燃起了一份希望。
宗政初并未同任何人打招呼,收了伞直接走进去,客气地对着二皇子顾北铭拱手一揖。
二皇子忙道:“谷主不必多礼,还请你为我父皇认真探一探,看能否有办法让他早日醒来。”
宗政初莞尔一笑,“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语毕,宗政初坐到榻前,伸出指腹为泰和帝把脉。
太医在一旁站着,不断抬袖抹着额头上的汗。
淋了一身雨的孙大宝怕把寒气带进来,只在屏风外焦灼地候着,一句话不敢说。
二皇子所有的希望都投放到宗政初身上,一双眼睛恨不能连眨都不要眨时时刻刻关注着宗政初的动静。
半晌,宗政初终于收回手。
“如何?”二皇子焦急地问。
宗政初沉吟道:“我倒是能为皇上扎针,但也没法让他过早醒来,只能驱散他脑颅内的瘀血。”
“这么说,我父皇没有性命之忧吗?”
“先前太医看诊的时候,就已经保住了性命,但想要康复,还得配合后续治疗。”宗政初道。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二皇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旋即就陷入了纠结,小心觑一眼宗政初,低声道:“宗政谷主之前说会在金陵停留一段时日……”
二皇子话还没说完,宗政初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提前出声拦住了话头,“在下此次来金陵是有自己的事要办,并非专程为了给皇上看诊而来,早在十数年前,在下就已经当着江湖各门各派立下誓言,此生绝不会再参与江湖与朝堂之事,还望二皇子能尊重在下。”
这意思就是不可能替泰和帝医治了。
二皇子咬咬唇,看向一旁的太医。
太医更是无奈,连二殿下都没法说服宗政谷主,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哪里有那种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