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环顾一圈,解释道:“大家什么身份,我现在心里已经有数了。不管你们认为谁是好人,谁是狼人,我这个预言家,你们总归是认得下来的。既然认下了预言家,我请你们跟着预言家走,不要自作主张分我的票。我夜里替你们扛着狼人的仇恨值和巨大火力,不是为了给你们跪式服务当孙子的,推错了平民我一样是输,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话我说给场上的好人听,是好人,自然能懂我的意思。
赵初身上有药,而且死在第一个白天,没人有机会在他身上藏毒,他一定是一个狼人出局的。宋老太太可能确实是个好人,她心急要逃,虽然不是我一手推出局的,但因我的判断而死,我向她道个歉。现在走了三个好人,一个狼人,好人5票,狼人3票,不考率场外绑票等等因素,还有神他妈第三方阵营,我们已经经不起分票了。我奉劝各位抽到好人底牌的玩家,有什么恩怨情仇,请你们场下私人解决,尊重你的底牌,我们已经输不起了。今天推错一个平民,晚上再死一个,从明天开始,狼人就再也推不出去了,这个游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请各位自己心里掂量清楚。
不管是狼人也好,好人也好,我想最后再搏一次。大家仔细想一下,这个游戏进行到这里,死了那么多人,真的有意义吗?报仇也好,找寻真相也罢,对我而言,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我爸好不容易留下了我这么条血脉,丫儿死都死透了,我犯不着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死在这儿。我们合力终止这个游戏,一起回去,好不好?”
李斯年想起父亲头骨里开出的那朵小花,那朵花如同民间谚语,将全部生命俚俗的东西凝结出最简练的部分,从枯骨里挣扎出来,告诉他生命的意义。他又想到方岱川手里握着两管药,毅然决然地从礁石上跳下来冲进海里,九死一生,将唯一的一瓶解药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有些坚持突然变得很讽刺,有些追寻一瞬间变了味。
他歪着头靠在桌沿,疲惫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丝丝缕缕,攀上忽明忽暗的吊灯,和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让他困顿不堪。然而他想最后再做一次努力:“想活下来的,跟我走,我们这么推一个平安日。我们一共九个人,牛心妍和杨颂一组,丁孜晖和方岱川一组,杜苇和小孩儿一组,陈卉和刘新一组,我自己一组。每个人在对方监视下投票,双方互投彼此。我当众投票,自己投自己。我们推一个平安日出来。夜晚聚在大厅里,谁也不许走,谁也不许动。第七天飞机开来的时候,我负责大家的安全,开飞机的哥们一定是我们团里的人,boss没有其他团队,我一定能说服机长带走所有活着的人,这样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杨颂是第一个响应的:“但是你必须保证每个人都能上飞机。”
“我用生命起誓。”李斯年斩钉截铁地说。
杨颂想了想:“那我同意,我想狼应该也会同意吧,毕竟平安日你们占优势。”她的话里不无嘲讽的意思。
陈卉扭头看了看杜苇,似乎从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没等陈卉开口劝,杜苇就果断点头道:“我同意。”
方岱川当然是巴不得的。
丁孜晖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牛心妍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儿子,眉头紧锁地点了点头,小声在儿子耳边嘱咐道:“惜泉,你记得投票给杜苇哥哥。”
小孩飞快地抬头看了杜苇一眼,又低下头去,微微点了点。
只有刘新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斯年,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别的话,然而他们这种心机狗的眼神对话,方岱川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就这么办,诸位,我最后嘱咐一句话,有什么恩怨私下抢走狼毒解决,我想活,请别拉我一起死。”李斯年第一个站起身来,当着全部人的面,在机器前刷开指纹,然后侧过身让开屏幕,在众目睽睽之中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