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红尘多变，倘若说真话，就让他人摸透了我的心思。倘若说假话，又会害了他人。
我只能选择沉默。
杰哥穿过傍晚疯狂的人群，往楼上走去，他一直走到了天台，我始终跟在他身后。
夜色凄迷，杰哥走到栏杆前伫立，看着远方血红的天空，他鬓角的头发随风而动。
我不知该安慰他，还是像一只走狗一样出谋献计。这种时候无论做什么，我都觉得不对。
“陈松。”
背对着我，杰哥看着前面一片虚无，对我说道：“你觉得郑天九该不该杀？”
“该！”
这次我回答的很痛快，因为我只能这么回答。
杰哥又说道：“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
说实话，从之前亲眼所见一向高傲自负的方杰在郑天九面前低下头之后，我就开始这么觉得了。我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所有的高傲，不过是自卑的遮羞布而已。
方杰强人面前低头，小人面前高傲，可以说是识时务，也可以说是卑鄙无耻。这种事情，就要看他以后是否能成功来决定。
我说道：“杰哥，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忍的一时，能成大气。你这么做，我一点都不觉得卑鄙。如果是我，我也肯定会这么做！”
“是啊！”方杰忽然感慨：“这么多年，我在郑天九手下忍辱偷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取而代之，一路上我踩着森森白骨，从来没把自己当好人，因为我害怕一旦疏忽，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
杰哥一席话，听得我是脊背发凉，“杰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每个人都有选择，你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另一条没有腥风血雨的路！”
杰哥拿出烟来，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背对着我面向无尽夜空，“因为，男人，要么做伟人，要么做小人。平凡，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这天黄昏，我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答案。
......
两天后，毒蛇归来。
这天早上，我和杰哥一起去汽车站接毒蛇，现在天气转凉，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汽车站也比平常要拥挤很多。
在汽车站门口等了一会，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正是毒蛇。
他提着一个小包，健步如飞，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赶紧和杰哥下车去迎接他，我接过毒蛇手中的行李包，放到车子的后备箱，然后就上车和杰哥蛇哥一起回到了莫辞酒吧。
回到莫辞酒吧之后，我们三人一起进了杰哥的办公室，先是对蛇哥关心的问了一些情况，然后蛇哥问杰哥：“老大，说吧，是什么麻烦？”
杰哥抽了一口烟，说道：“郑天九。”
“哦！”毒蛇站了起来，“我这就去解决了他。”
“慢着！”方杰忽然叫住了毒蛇，“你还回来吗？”
毒蛇却拍了拍胸脯，“都要死的人了，还回来干嘛？还回来连累大哥你啊？”
方杰忍不住起身一把抱住了毒蛇，“兄弟，谢谢你。”
毒蛇笑道：“没事，死之前还能为大哥做这么重要的事，我觉得值！”
我诧异道：“蛇哥，你难道是要去刺杀郑天九？”
毒蛇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玩笑道：“对啊，你别说出去哦！”
我嘿嘿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你这情况，可以么？”
毒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杰，然后走到我面前来，对我说道：“陈松，我一直有心栽培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我走了以后，辅助杰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一阵心酸，都得绝症了还要去帮方杰做事，哎，现在这个社会，这样忠心的人不多了。
虽然我喜欢和佩服的人很少，虽然毒蛇也算不得一个伟大的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心里记录我所佩服的人的名单上，有了毒蛇的名字。
我说道：“蛇哥你放心吧，你们待我不薄，我也绝不会忘恩负义！”
“嗯，好啊，这样就好！”
毒蛇似乎开心的笑了笑，然后就径直的走出了办公室，都没有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