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在地板的脑袋中的响声,让他已经无法分辨出曲不言口中到底念的什么。
不知是被踹了多少次,陆挽的胸口突然像是被抽真空了一样的难受,那种整个胸腔被吸干了压瘪了的感觉,让他张大了嘴拼命得吸气。
窜进胸腔的空气像是入侵者一样在他的体内大肆烧杀抢掠,他的整张脸都被肆虐地扭曲涨红。
“咳!”突然,陆挽像濒危的病人一样,垂死一样咳出一口血水。他的脸依旧重血通红,他拼命得呼吸拼命得呼吸,将混着血腥味的口气灌进被压瘪了的身体里。
曲不言的脚,并没有因此有丝毫地留情。反而,更加发狠。
“咚!”
一脚。
“为什么说,他不是自杀。”
“咚!”
“啊—”曲不言只听到一声狂吼,前一秒还像只认命垂死的羊羔一样被他踹在脚下的陆挽,突然发了疯似的死命抱住踹向他的那只脚,疯狗一样咬住他的脚踝。
曲不言感到,这只发狂了的疯狗,喉咙中不住地发出嘶吼声,带着嘶吼声的热气穿过全力以赴的咬在他脚踝上的牙齿,断断续续地涌出来。
一股带着温度的热气。
疼。
曲不言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跪趴在自己脚边,隔着军装裤腿咬住自己脚踝的陆挽。他觉得,如果不是隔着布料还算不错的裤腿,陆挽能将他脚踝上的肉咬下来。
从陆挽死拽着裤子的手来看,现在,就算隔着一层布,他也有要将他脚踝上的肉生生咬下来的打算。
兰枢说,疼痛,是最廉价的教训。
兰枢,一向不喜欢曲不言弄伤自己。可是现在,曲不言没办法让自己躲开。他也没有想到,陆挽会突然这样孤注一掷地反抗。
这点,很像郁拂。
陆挽感到,自己口中混入了另一种腥甜。他因狂怒而爆出的眼球早已冲血,曲不言的平静是他没有想到的。陆挽想,如果不反抗,可能就这样被他踹得半生不死,或者直接被他踹死。
所以他背水一战地爆发反击。对,是反击不是反抗。
他本以为,他的反击会给他带来更加不可承受的灾难。可是,曲不言没有。
至少现在还没有。
陆挽松开了隔着一层布、却依然咬进曲不言骨肉里的牙齿,放开了将曲不言的裤腿撕扯得褶皱不堪的双手。
曲不言俯视着跪坐在自己脚下的陆挽,他的上身微微蜷着,两只纤细的手臂像是被折断了的蝉翼一样垂下。
他身上穿得还是曲不言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件白色t恤,白色t恤上还留有若隐若现的血渍。
看来没洗干净。
不过没关系,因为又多了新的血迹。
曲不言俯视陆挽的神情很平静。
他看到,眼下的陆挽,缓缓抬起头,微微侧着脑袋仰视着自己。陆挽的鼻孔和嘴角都在流血,可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用手背胡乱抹去。
曲不言看到,陆挽伸出舌头,不急不慢而又异常认真地舔过唇边的血迹,像是品尝战利品一样地,嘴角弯起孤傲到不可一世的弧度。
在那张青肿不堪的脸上,他这不经意地一抹冷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妖魅。
他,终究不是郁拂。
曲不言一直以为,他是一只不知轻重的绵羊。可现在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匹獠牙逼人的野狼。
“我可以,让你在京大消失。”
一匹随随便便就将獠牙示人的狼,活不久。
陆挽嘴角环起的弧度瞬间僵了回去。
曲不言说得没错,他有这个能力,让陆挽的大学在任何一个时刻结束。
这不是陆挽想要的,他不想离开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