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秦媛与钟芸相识一眼,问道“什么传言?”
华光晏看看二人,低头一笑道:“也没什么,或许过段时间这位沈大小姐也要进宫伴驾了。”
“什么?”秦媛略略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华光晏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在内宗局的常公公提起此事。怎么你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梅贞妹妹了。”秦媛转过头来看着钟芸问道“芸儿,你前些天见梅贞,她可与你说起什么了?”
钟芸亦是摇头,说道:“梅贞姐姐并不曾与我说起什么,只是这些天她一直郁郁寡欢的,难道是为的这件事?”
秦媛想了想,觉得或许就是为了这件事,便道:“我看我明日还是去一趟沈家,问问清楚才好。”
钟芸也连连称是,但华光晏却道:“此事不用急,若真是定下来的,你们问了也没有用。依我看以沈家的权势,沈从仕以后的前程,沈姑娘进宫不过是迟早的事。”
秦媛沉默片刻,转头望窗外看了看,此刻下边捞彩头已经捞完,正从河中游进一只大画船,上边摆了戏台子,戏台上已经站了七八个手捧牙笏的旦角,待画船移近水榭,那些旦角就先朝着画舫的方向齐齐的叩了一个头,然后才站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家人捧着戏牌子送了上来,捧到华光晏面前道:“夫人让华大公子和小姐们也各点一出。”
华光晏看了看戏码,就道:“先拿过去让小姐们点吧。”
那家人便捧着戏牌送到秦媛与钟芸的面前。秦媛对钟芸道:“还是你点吧。我不拘看什么。”
钟芸拿起戏本看了看。见上边已有人点了惊梦当巾等戏,又翻了翻戏牌道:“那就点一出贵妃醉酒吧。”
家人嗳声应下,在戏本上记下了,又捧到华光晏面前道:“那华大公子也点一出吧。”
华光晏就又点了一出杨妃入蜀。
家人下楼之后,秦媛便唏嘘道:“你们这两出戏点的倒好,却是一套的,只是境遇大为不同了。”
钟芸推了推秦媛道:“这可不像你,竟感慨起这些了。”
秦媛笑了笑。举起酒杯对着华光晏与钟芸道:“但愿人长久。”
说罢,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对这二人罩了罩杯。
华光晏也举杯饮尽,只有钟芸看着二人,虽知晓二人心中各有心事,但又无从开解,略想了想,还不如就这样陪着二人痛饮罢了,就也喝了一杯。
这边正喝着,画船上也云锣金鼓的开了戏。在这一片热闹声中,秦媛心中更觉凄凉。后台上唱起惊梦一出。从“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唱到“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不过短短几句,但秦媛心中却是十二分的抑郁难抒。
此时秦媛心中才知,这世间惟有情字沾染不得,原本她觉得只要来日还有机会,只要二人天涯相安一方,那么分离也不算是大苦,可现在她心中对景王的思念之意却如要溢出来一般,已经慢慢的压在她整个胸怀之上,抑闷郁结,才是真苦。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注)
原不懂其中之意,现在懂了,却是如此这般的情景
秦媛心念一起,自己又酌一杯。
钟芸见她情绪不对,就忙拦住道:“原本我这个做主人没有拦客人喝酒的道理,但你这样喝,仔细大白天的就喝醉了。”
秦媛叹气道:“醉了也好,回去一睡,到了明日或许心中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滋味了。”
“”钟芸看着秦媛道“这是怎么了?原想让你出来凑凑热闹,免得你一人在家闷坏了,这下反倒将你心中的闷气给热闹出来了。”
秦媛一听,放下酒杯,苦苦一笑道:“罢了,还是吃点菜吧。”
三人就边吃边说的聊了几句,只是秦媛兴致一直不高,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还时常会出神。
钟芸也不去说她,三人坐到傍晚散席,小使们送上衣物,秦媛穿戴之后,钟芸亲自送她出了园子,又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她身子现在还不算大好,让她心中要放开一些之类的话。
秦媛一一答应了,又让钟芸代谢了钟夫人盛情,就乘马车会不苦园了。
回到园中,天色已晚,天边夕阳如火,秦媛盥洗了一番,喝了些茗茶清去了酒气,就问琴香道:“园子里的石榴花开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