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媛心知这二人必是在算计她什么,更觉二人的目光居心叵测,但她却也想不到南临省之事,她能有什么牵连之处,便扯了扯面皮,只扯出一张淡笑莫测的脸回看二人,但也不言语什么。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轻易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反而可能会失了先机,现在摆明了是宁焕臻二人有事要她办,她此时不端端架子,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三人就这样互相看了一会儿。
赵彦清忽而一笑,三分笑意就到了眼角,对着傅媛问道:“夫人觉得怎么样?”
傅媛正要回问,一个“嗯?”只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差点着了赵彦清的道了,这一个“嗯?”字问出去,那她刚刚摆的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就成了个笑话了,但此时她心中也是真不知这二人的用意,于是就在面上添了几分笑意,望了望殿中的漏壶道:“竟是这个时候了。”
“夫人,您觉得此事该怎么办?”赵彦清又问道。
傅媛眉角微微一动,赵彦清这两句话看着差不多,但事实上却有着天壤之别,赵彦清的第一句话问得模棱两可,傅媛怎么答,都可能落了旁话,失了自己手中的主动权,更何况眼下宁焕臻的意图并不明朗,胡乱猜测还有可能招惹祸端。
而这第二句却是清清楚楚的问了傅媛对南临省的这件事要怎么办的看法,但傅媛却也不想就此老老实实的为眼前这两个人费脑子出主意,就又开始装傻充愣道:“方才民妇不是已经说了看法了吗?赵大人年纪轻轻。看来记性不大好,赵大人该去太医院找个太医好好看看。未老先衰,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彦清稍稍一愣。她看傅媛一开始那一脸高深莫测故弄玄虚的样子,以为她不过是要摆个谱赚个先机,赵彦清觉得再怎么样她不过是个女子,况且此事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就主动让了一步,却不料这傅媛并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就丢了架子又裝起傻来了。
想着赵彦清反倒一笑,他心中想到傅媛在这趟渡水口之行的所作所为,反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若再因她是女子而心生小觑或是让她三分,只怕以后会吃大亏。
“好了,此事由朕来说。”宁焕臻突然说道,他与傅媛一同念书长大,自然了解傅媛的性子,心知若是想靠这样绕弯子的法子让傅媛说话,只怕就是绕到明日一早,也绕不出个结果来。
“媛卿。”宁焕臻唤了一声傅媛,便就双目直视她道。“关于南临省这件事,朕打算让你去办。”
傅媛静默看了看宁焕臻,在原处杵了一会儿,一张脸立刻放了下来:“此事我办不了。陛下另请高明吧。”
其实傅媛原想无论宁焕臻说什么,她都先装疯卖傻气他一气,但宁焕臻这话一说出口。傅媛还是心中一寒。
这是要她去死!
傅媛虽知二人这样的举动必是此事中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但却也没有想到竟会想让她去办。
南临省的事。办不好是死,办好了也是死!
当今朝廷的格局。比起秦中禾在位时更为复杂,朝廷上看似分了两派,一派是一慕正清为首的慕派,一派便是以闫明厚为首的闫派,看着好像泾渭分明,但其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先不说这两派中间夹着一个两头不得罪也两头不讨好却战功彪炳的陆家,就说从大宁开国起,历代丞相都是出自内阁,慕正清自然也不例外,以慕正清三朝不倒的手段,怎么会让内阁完全落入与自己对着干的闫派手中,若不是闫明厚此人真的太有手段,就是背后还有很大的缘故。
这缘故傅媛此刻虽不明朗,但也知道无论是因为哪种可能,闫党是不会因为南临之事倒台的。而慕正清一派又是一帮老不化,只怕是早就恨不得将她这个佞臣之后斩草除根了,再知道皇帝要她去办这件事,就更恨不能当场给她一刀子了。
所以这件事她办成了,得罪了闫派,死的很快。
办不成那么刚好落了慕派的口实,死的更快。
况且她这样一个身份,还是个女人,去办这件事名不正言不顺,或者还没有到南临境内,就被那些激进之人杀了。
“你真的不去?”宁焕臻也不劝说,就直接在问了一遍。
“我去不了,这是你们朝廷的事,我又不拿你的俸禄,凭什么要去替你办事?”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傅媛也不客气了“再说我一个女子何德何能替吾、皇、陛、下、分忧!”
“朕”宁焕臻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外面有太监急急来报道“景王殿下进宫来了,现在正往着议政殿来呢。”
“景王?他不在王府好好休息,进宫做什么,朕不是说了让他无诏不得进宫的吗?”宁焕臻扫了一眼傅媛,冷冰冰的道“来了就给朕拦回去,拦不住,就给朕打回去!”
“这”那太监脸色为难的匍匐在殿中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战战兢兢的不敢接旨。
“怎么?没听到朕的话吗?”宁焕臻的脸色越来越差,声音也越来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