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满帝都的人都在传镇国将军府的冯小将军正同崔家大小姐议亲,我看你脑袋也好好长在项上,怎的不用呢?那崔家是名门中的名门,怎么会屈就将军府。行伍之人有辱斯文,即便功高如镇国大将军,在他们这些世族眼里也是一文不名。你可明白?”
冯琰原本看这这蓝衫青年来势汹汹,怕是崔珑儿的爱慕者。听了这半天才听出来那人是在提醒他要小心。观他的模样,虽衣物材质不算上品,却难掩不凡的气度,右手食指和中指间虚虚夹着的那柄白玉扇最是难得,透着清贵之气。
遣词弄句地说了这半天,见他无动于衷,那青年甚急切地用扇子敲了敲掌心,急道:“还不明白?真是要急死我也。”
冯琰忍俊不禁,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这不是重点,你赶紧将这事推脱了去,省得我那主人日夜不寐,为他恩师操那不咸不淡的心。要我说,师父爱娶谁娶谁,徒弟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什么正经师父,怎地这般麻烦。”说完眼睛一瞪,一巴掌呼到嘴上,嘀咕道“让你嘴快,让你嘴快”。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展眉笑道:“反正你也不认识我。”
冯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蓝袍青年敛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立时展开白玉扇遮了脸,比着口型道:“别说见过我,回头重谢你。”转身钻进了园子里。
不一会,身边簌簌穿过十几个人,大家议论纷纷,为首绿衣的青年最是打眼,嚷道:“真的看清楚了吗,果真是王启?”
冯琰一怔,原来那就是王启,也不过如此嘛,恍然自嘲一笑,谢丝昉苦思之人莫过如是,心下沉沉,尘封的记忆倏然涌现。
江左谢丝肪,多少青年才俊慕名之人。她一身红衣垂地,绣缕翻飞,云髻高耸,金珠贴鬓。她说江左谢氏,唯慕王启。
彼时天子肃颜,恍若未闻,一双琥珀色眼睛覆满冰霜,一丝一毫未被打动,他淡淡启唇:“诏谢丝肪,即日起值守皇陵,终生不得出。”
那时的慕容祈风华绝代,可披日月,却没得谢丝肪的青眼,令人大大的费解。现在看来,他平日严肃板正的过分,女孩子家家虽爱俏些,谁会看得上一个见之就想五体投地只愿长跪不起的人啊。
他这厢与回忆纠缠完,再抬眼,刚刚满园子的人声鼎沸被一个王启搅得一点不剩,竟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了。他转了几圈,觉得此时大概算得上良机了,转眼一想,如果真就不管不顾地走了,才要着了崔珑儿的道,他那崔家出身的娘亲断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落了亲哥哥的面子,那崔珑儿他还是娶定了。
“哎呦,”他一拍脑袋,尽想着怎么避开崔珑儿,竟忘了铁板,当年崔珑儿在帝都也是横行一时,若不是那块铁板,他也脱不了身,既然他自己现下不好脱身,得想办法让崔珑儿与铁板提前碰上,以崔珑儿的性格,不怕她不自己寻上去踢上一踢。对,先去找铁板,他依稀记得铁板上一世也来了。
冯琰口中的铁板凤阳公主此时兴致缺缺端坐在紫玉轩中,听下首的谢丝昉说一些江左趣事。她身后的婢女濯濯好几次掐了她的后背,她还是止不住地犯困,好不容易寻了更衣的借口出来,寻了个没人处使劲捶了锤腰背,打了个呵欠道:“什么江左的才女,谢氏不过如此,听得本公主差点睡着了。那些文人墨客的斯文事情,是这种场合拿出来闲聊的嘛,什么意思,就她江左物华天宝,人杰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