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阿桑示警的话,只怕损失更大。”事后,莫问神色凝重地总结说,但神色凝重之中又难免有一丝艳羡,“南离君,你果真是好眼光。”
南离笑而不答。他身上的担子却是重得很,与赢牧诗竞争大祭司的事情姑且不提,为阿桑准备及笄礼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更要命的是,及笄礼的发起人姜姬早就向整个稷下川下了帖子,此时人却是病倒了,不用说,替姜姬扶脉熬药的活计,南离也是义不容辞。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姜姬这一病,起起伏伏半个多月,其病势沉重甚至超乎了南离事先的预料。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便会不管不顾地抓住季秀的手,一定要他陪在她身边才能入眠。
病中姜姬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握着季秀的手说出一些胡话来:“你这个负心人,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心中便欢喜你了,你知道不知道?只因料定你这种眼高于顶的男人一定不喜欢女人轻易俯首称臣,才故意欲擒故纵。”
每当这个时候,阿桑就会用力把季秀推开,换了自己守护在姜姬身旁,她这种举动总是会招来荷露指着鼻子的破口大骂。
平心而论,荷露训斥阿桑的话其实也颇有道理:“阿桑,你脑子放清楚些。我知道你心中护着十三郎,不想他和母亲扯上关系。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母亲被你父亲害了一辈子,苦了大半生,眼下她病得糊涂了,便叫十三郎陪一陪她,难道他会少一块肉不成?”
阿桑只管涨红了脸分辩道:“她心中念叨的是我父亲。便由我来陪她,难道不好吗?若是趁着她糊涂,胡乱推人给她,待她清醒时,万一懊悔了怎么办?”她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放在姜姬手中。
除了这点惹人非议外,阿桑其他时候都表现得不能再好。她用湿布轻轻拭去姜姬额头的冷汗,衣带不解地日夜服侍着她,南离端来汤药的时候,她便小心试过温度,一口一口嘴对嘴地喂给姜姬。她是真心实意想留在姜姬身边侍病。
有她陪在身边,姜姬也很是安静,果然没有再吵着闹着非要季秀陪。荷露闹了两天后,也终于平静下来。到底是母女连心,她纵使再看不惯阿桑,也不会在这种时刻一意孤行,跟阿桑唱反调,扰得姜姬不得安宁。
姜姬糊涂的时候也会把阿桑当作燕明君,迷迷糊糊间说话给她听:“我真傻,真的。我原就该知道,你我二人只有露水姻缘的情分。可是你骗大家说要弃暗投明的时候,我居然傻乎乎也相信了,还因此在心中自鸣得意。你对我那些夫侍们使的手段,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那时候我糊涂,认为你是爱我才会做那等事,结果不成想竟逼死了荷露的父亲,惹得这孩子一直跟我闹别扭,误了她的前程。”
听到此处,别人犹可,荷露却头一个眼圈泛红。但是她生来彪悍,便是哭泣间也不失强硬,在阿桑身上狠狠地拧了几把,向着阿桑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都听见了吧,此事须怨不得我!”
阿桑对她的愤怒只能默默承受,听之任之。整个稷下川的人都觉得是姜姬错爱了燕明君,燕明君对不起姜姬,而阿桑从小由父亲抚养长大,却一直认为燕明君苦恋姜姬不得。如果不是姜姬神志不清时候说的话,阿桑也不会发现,原来这两个人居然是真心相爱,却因为彼此的立场不同,故酿成悲剧,相互指责对方骗了自己。其实说到底,他们不是互相爱得不够,只是两个人太过优秀,都强硬惯了,政治理念无法求同存异罢了。
因了众人的精心照顾,姜姬的身子终于一日日的好起来。众人便开始轮着休息。阿桑简直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但等她每每再醒来,看见季秀倚在姜姬榻前时,就会莫名慌张,追在季秀身后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