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梁弘扬在第二日清醒过来,杨氏下药的事传入宫中,将镇国公府在太子造反这件事情中摘除得一干二净。不过因为毒已经入侵五脏六腑,拔除余毒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肯定是不能上战场了。
梁知舟连着几日都没睡,听说梁弘扬醒了之后,又连夜赶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梁弘扬正撑了小几在床上喝粥,旁边是心腹林副将在回禀这几日京城的动态。林副将见到他过来,立即弯腰恭敬地打了声招呼,“世子爷。”
他应了一声,随处找了张椅子坐下,胳膊搭在扶手上,用手撑着额头。
林副将继续回禀,最后说到皇上正在为出征的将领烦恼,“张家和施家那边都有意思,张老将军今日进宫,请求挂帅出征,目前没有听到皇上允诺的消息。”
“我知道了。”梁弘扬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林副将给他行了礼之后,又朝着梁知舟行了行礼这才出去。
梁弘扬继续喝粥,今日煮的是虾片瘦肉粥,白粥被熬得软糯弹牙,才依次在锅中放入了鲜虾粒和瘦肉丝,在要出锅时撒了一小把青菜碎,香味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
他倒是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问了声:“要不要让丫鬟也给你端一点过来。”
“不用。”梁知舟见他吃得很香的样子,手肘往下搭在扶手上,说:“你不该以身犯险,若是递上来的是剧毒,现在你能不能在这里和我说话都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分寸。”
梁弘扬继续吃着,见男人目光平静地看向自己,勺子便怎么都不能塞入口中。他叹息了一声,将勺子放到了碗口边,“你想出征吗?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
“就为了这?”他隐隐有些动怒,“我有很多法子,倒是不至于让你如此冒险。”
“可这是最快捷的,不是吗?”梁弘扬抬头,看着他说。
梁弘扬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呆着,养出了一身匪气,横刀立马万千将士面前,气度无不让人折服。可卸下盔甲之后,换上最寻常的服饰之后,他也显现出几分老态来。
他眼尾下垂,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如今出去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他的孩子远远要比他想象中要优秀很多,那怕是真的到了九泉之下,他见了珍珍也有个交代。
虾片瘦肉粥仍在冒着热气,他低头用勺子搅和着,在身边的男人出去时,都没有抬起头多看一眼。
只是当屋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将勺子放下,沉默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
虞念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车厢里。车厢很是简陋,装满了许多用品,而她就窝在一大堆箱子中间,显然这个车厢就是涌来装东西的。
她脑袋昏昏沉沉,全身乏力,甚至连撑着床板的力气都没有。等缓上一会之后,这种症状丝毫没有缓解,甚至还有加重的迹象。
应该是被下药了。
她心里快速判断着,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马车应当是经过某个城池,周围还有叫卖的声音,很是热闹。只不过她却听不出在叫卖什么,应当是她完全不了解的地界。
梁景明果真也有几分本事,能带着她逃这么远。就是不知道京城那边不知道能不能追查到这里,如果不能的话,她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脱身。
胡乱想了一堆之后,她尝试着往起坐。
手心往下压时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举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条缠枝手链。手链本身算不上多么贵重,胜在工艺精巧,链子的尾端做成了小兔子的式样,上面还有一个“虞”的标记。这还是当初梁知舟特意吩咐,让工匠给她加上的。
她盯着手链看了一会儿,心中就有一个注意,慢慢将手链从手腕上退了下来。
只是扔出去又是一件麻烦事。
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试了几次,靠自己坐起来也不能。
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力气太多的缘故,她脑袋更加昏沉,不知不觉中又昏睡了过去。在昏睡过去之前,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链子。
她后来又清醒了两次。
其中一次状态比往常都好,能挣扎着坐起来。她小心掀开马车的车帘,透过一条狭窄的缝隙往外面看。
马车不知道行驶在哪条小道上,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深黑色丛林,看着就狰狞可怕。若是将手链扔在这里,被人捡到的可能性很小。
她犹豫了一会,迅速将手链从车帘中扔了出去,开始多了一分期盼。
但是期盼也没有太长时间,很快她又陷入到昏睡当中。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在一个厢房内。
屋子里很黑,见不到什么光亮。她动了动手指,美目中多了几分诧异,居然是有力气的?
这种认知让她兴奋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她尝试着自己坐了起来,摸索着直接下了床,走到门边。通过门缝,她只看见一条狭窄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黑色的一片,看不出来什么。
她摸了摸门,尝试着往外推了推,没有推动,门外面已经上了锁。
失望之余,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是梁景明才会做出的事,真要是没有一点防备,她才觉得奇怪。
长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声音逐渐清晰,正在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一颗心又被提起,随着脚步声不停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直接跳出来。
黑夜之中,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变重。急急忙忙扫了一眼周围,她伸手往后面的架子上摸,摸到一个沉甸甸的方形物块之后,也没有多想,直接拿过来握在手中。
那个人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在窗户上投下一道格外高大的影子,像极了随时会闯进来的野兽。
而后响起了一串钥匙碰撞的叮当声。
虞念清觉得自己手心开始发汗,精神紧绷着。
门吱呀一声响动时,她毫不犹豫攥着手中的物块砸了过去。
只是还没有触及到男人的衣角时,她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