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邰谙窈看了一眼,但话却是在对时瑾初说。
合情合理。
谁都知道赵修容喜梅,也知道赵修容最近总是在请安后来往于梅林和甘泉宫之间。
但邰谙窈就是觉得过于巧合了。
尤其她昨日才觉得赵修容不对劲,今日就发生了这种变故。
她很难不怀疑赵修容。
偏她没有证据。
邰谙窈头都没抬,她只能安静地等待事情发展。
殿外又响起一声响动,周嫔从门口探出头,邰谙窈看见她时,意外也不意外,长春宫距离朝阳宫过近,周嫔又是惯爱凑热闹的。
但周嫔身边没有姚美人。
姚美人身体不舒服,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没人关注周嫔,周嫔秉着呼吸挪到了邰谙窈跟前,也不敢出声,瞄了殿内数眼,只敢用眼神偷偷地询问邰谙窈。
邰谙窈隐晦地摇头,示意她安静。
殿外有宫人哭喊,好像也有宫人被打了板子,嗡嗡不断的哭吵声让邰谙窈有一刹间的头疼。
殿内的帘子被敞开些许,众人能看见一点内殿的情况,白布掩盖住床榻上的人,但仍是有痕迹露了出来,冯妃消瘦了许多,宫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一点也不合身,让人有一点恍惚,没敢将眼前人和往日那个得意轻狂的冯妃娘娘联系在一起。
皇后娘娘在这时叹息了一声,道出派人去请皇上的原因:
“太医查过了,冯妃是中毒身亡。”
中毒身亡?不是姚美人的手段。
但邰谙窈一颗心没有放下,甚至在某一刻沉入了谷底,她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
皇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怒意尚未消散,而这个时候,她忽然朝邰谙窈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邰谙窈心底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却也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众人都看见她这一眼,纷纷露出异样,周嫔皱眉,直接问了出来:
“娘娘,您看仪嫔作甚?”
赵修容偏头,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唇。
皇后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没管周嫔,而是对着时瑾初道:“皇上来之前,臣妾就让搜查了朝阳宫,在宫女铃铛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金银,臣妾让人审问过了,她说了是仪嫔指使她给冯妃下的毒。”
时瑾初从进了朝阳宫就一直没什么情绪,直到现在,听见仪嫔二字,他才抬起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将查到的消息阐述出来:“谋害宫妃一事非同小可,臣妾不敢轻易做主,只好派人去请您了。”
很显然,在时瑾初来之前的这段时间,皇后娘娘没有闲着。
而且,好像已经查出了真相,至少那位叫铃铛的宫女的证词几乎明指谋害冯妃的凶手是邰谙窈。
邰谙窈好像被指控得懵了一下,半晌,她才回神,怔怔地问:
“怎么会是嫔妾?”
周嫔也没好气道:“简直胡扯!”
殿内没人说话,邰谙窈也没指望会再有别人替她说话,她杏眸中有点无措和不安,黛眉渐渐蹙起,她攥紧了时瑾初的衣袖,没有犹豫地冲时瑾初跪下来:“皇上明鉴,这件事和嫔妾没有关系!”
她说的是真话,给冯妃下毒一事不是她。
她攥着时瑾初衣袖的手未松,时瑾初也没有拨开她,任由她拉着。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底想法各异。
皇后在说出铃铛的证词后,也没有发表一点关于自己的看法,静静地等着时瑾初安排。
时瑾初垂下视线看了眼邰谙窈,满殿内只有她一个人跪着,鹤氅和裙裾都落在地上,染上了些许脏痕,时瑾初站在原地,他冷声道:
“把人带进来。”
他不会费心去记一个宫人的名字,但他下令,会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张德恭很快将铃铛带了进来。
铃铛显然是受了刑,身后还有被板子打的痕迹,衣裙上渗出些许血渍,她脸色煞白一片,被带进来就吓得直掉眼泪:
“奴婢都说了,什么都说了,是仪嫔!是仪嫔让奴婢给娘娘下的毒!”
她被吓破了胆,一点也不像是说假话。
邰谙窈攥着时瑾初衣袖的指骨都在发白,她呼吸也有点不稳,她在这时说:“我不认识你。”
秋鸣也被这情况吓到,但她没傻,她立即跟上问:
“简直胡说八道!你说是我们主子指使的你,你是什么时候见的我家主子?”
铃铛被吓坏了,她有点傻眼:“奴婢没见过……”
周嫔冷呵:
“没见过仪嫔,就敢口口声声指认仪嫔,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