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良妃都是邰家的女儿,和邰家紧密联系,良妃轻而易举就能使唤邰家办事,她呢?至今连和邰家联系的渠道都没有。
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绥锦哑声,她惯来知道主子的心病,良妃和主子彼此间的差距,主子见得越多,心底的芥蒂只会越深。
邰谙窈眸色些许晦暗,她轻声道:
“也许当宫中只有我一个邰家人时,他们才肯将资源倾注在我身上。”
绥锦呼吸一轻,她低呼:“主子!”
邰谙窈立时回神,她闭眼,将那些晦暗的情绪抹去,她攥紧了手帕,呼吸有点急促,绥锦一惊,连忙帮她拍抚后背顺着呼吸,绥锦被她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抱着邰谙窈,哭着道:“奴婢什么都听您的,只要姑娘事事顺心,其余的都不重要。”
许久,邰谙窈才呼吸平稳下来,她脸色煞白一片,她一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她垂眸轻声呢喃道:
“我知道轻重。”
“我不会做傻事的。”
只要出手,就会落下痕迹,很难会真的天衣无缝。
一个连手足同胞都能残害的人,注定会叫人不喜,她不会做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
********
邰谙窈伤好的那一日,朝中军饷被贪一事终于被查清真相,冯侍郎的确不干净,很快被问罪,本朝贪污乃是抄家重罪。
冯妃得知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她攥着白蓉的手,不断道: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冤枉了父亲!”
白蓉乃是冯家家奴,一家老少都在冯家,她也吓得不轻:“娘娘!娘娘!咱们得去求皇上!”
冯妃猛地被叫醒,她擦了把脸,喃声重复:
“你说的对,去找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她松开白蓉,顾不得其他,狼狈地朝御前跑去,连仪仗都没有乘坐,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撞见这番情景,纷纷都朝一旁避开。
邰谙窈坐在仪仗上,恰好看见这一幕,她意识到什么,眸中情绪越发淡了些许。
冯妃经过她的仪仗时,都没有注意到她,什么规矩不规矩都被她抛在脑后,现在的冯妃和那日高高在上惩罚邰谙窈的冯妃判若两人,邰谙窈不是个大度的人,她扫了四周,发现这里居然就是她被冯妃罚跪的地方,她轻眯了眯眼眸,轻描淡写地吩咐:
“去御前。”
秋鸣惊愕,意识到主子要做什么,赶紧让仪仗调头。
那日被罚一事,不止邰谙窈记得,秋鸣也是刻骨铭心,如今能有看冯妃笑话的机会,秋鸣当然不舍得错过。
冯妃一路直奔御书房,张德恭本来正靠着柱子偷懒,远远瞧见冯妃的身影,立即清醒过来,他脸色一变,上前拦住了冯妃:
“冯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御书房重地,没有皇上准许,后妃不得乱入!”
冯妃被拦住,理智终于回拢了一点,她忍住情绪:“本宫要见皇上!”
张德恭立刻给四周宫人使了眼色,他悻悻地低声道:
“奴才知道娘娘是为何而来,但后宫不得干涉朝中之事,您此时见皇上除了火上浇油,再没有其他作用啊。”
祸不及出嫁女,不管冯家有再多的错处,和冯妃都没有关系,顶多渐渐失宠罢了。
而冯妃如今和失宠又有什么区别?
冯妃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但家族面临抄家风险,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推开张德恭,不需要张德恭的假好心,她咬声道:“烦请公公替本宫通传一声!”
见劝不动,张德恭摇了摇头,他也不管冯妃了,恭敬道:
“还请冯妃稍等片刻。”
张德恭转身进殿通传,但他心底门儿清,冯妃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皇上根本不可能见她,不迁怒她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出来得很快,对翘首以盼的冯妃摇了摇头:
“皇上让您回去。”
冯妃竭力忍住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她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地掉下来,她要硬闯进去,张德恭吓得胆子都要破了,忙忙让人拦住她,冯妃不得其法,掀开裙摆,砰得一声跪在了御书房前,张德恭侧身避开,见状,沉默地让四周宫人退下。
冯妃磕头在地,拔高声音:
“皇上!求您见臣妾一面,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可能犯下贪污此等重罪啊!”
邰谙窈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张德恭瞧见仪嫔的仪仗时,心底倏地一个咯噔,仪嫔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来?
张德恭立时迎上前去,邰谙窈被扶着下了仪仗,她瞧见跪在屋檐下的冯妃,抬手掩住唇,眸眼露出些许愕然:
“这是怎么了?”
张德恭讪笑一声,没回答这个问题,也没问仪嫔来做什么,后妃来御前除了见皇上外还能有什么事?
张德恭的分寸把握得很好,对邰谙窈和对冯妃的态度都是恭敬,他道:“仪嫔且等等,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和张德恭不同,冯妃在看见邰谙窈的第一眼时,就意识到邰谙窈是来看她笑话的,她脸色骤变,格外难堪地看向邰谙窈,邰谙窈只是冲她服了服身子,规矩得不行,只是冯妃还跪着,这个礼数就显得十分嘲讽。
冯妃挤出声音:“你别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