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谙窈很快想起来这人是昨日跟在冯妃娘娘身后的那个宫女,她觑了眼皇后娘娘,只见皇后娘娘面上浮现一抹担忧:
“冯妃怎么样?有没有请太医?冯妃怀着身孕,可马虎不得。”
白蓉听着皇后有点紧张的话,忍住自得的情绪:“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出来时已经派人去了太医院,这时候应当也到了。”
她再是掩藏,众人也轻易瞧得出她的得意,毕竟冯妃自有孕后,不止是她,她宫中的人也是一样,都是张狂得厉害。
皇后娘娘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两句,将让她回去仔细照顾着了。
白蓉不卑不亢地屈了下膝盖,显然是对皇后娘娘的反应早有所料。
满殿的人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有人看向白蓉的眼神莫名,邰谙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她忽然又不着痕迹地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
皇后对冯妃娘娘腹中这个孩子是怎能看待的呢?
当真没有一点不容之心?
邰谙窈品了品口中的茶水,和昨日御前赏赐的碧螺春不能相比,却也是难得的好茶。
这般茶叶随意拿来招待嫔妃,某种程度也可见皇后娘娘的底气,膝下有嫡子,又有宫权在握,皇上也同样敬重她,这样一想,仿佛她的确没什么好在意冯妃腹中的皇嗣的。
毕竟,如果这满宫中一直没有皇嗣诞生,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前朝后宫莫不会觉得她善妒。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邰谙窈想起适才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冯妃娘娘有孕在身,再见殿内众人神情莫名,她总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劲。
口中茶水味道也淡了下来,有点没滋没味的,邰谙窈囫囵咽了下来,她垂下杏眸,掩住了眸中的若有所思。
请安和昨日一样散得很快。
邰谙窈明显察觉到,昨日她没有侍寝后,这满后宫的嫔妃对她关注一下子就降低了下来。
所以,没有连番侍寝究竟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呢?
邰谙窈这般想着,但没有想到,等快到合颐宫时,就见到了停在宫外的銮驾,她脚步有一刹间的停住。
秋鸣也瞧见了銮驾,眼睛倏地一亮,压低了声音:
“主子,是皇上来了!”
銮驾停在了合颐宫前,可想而知皇上必然在殿内等着主子,秋鸣根本没有想过皇上是来看望蒋宝林的这个可能性。
笑话,蒋宝林都入宫一年了,惯来恩宠平平,一共也没见皇上几面,皇上怎么可能亲自来看她?
邰谙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她神色如常,瞧不出一点异样,和秋鸣一同踏入了合颐宫。
小松子一直等在宫门口,见到主子,忙忙迎上来,常乐轩有宫人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秋鸣看过去一眼,那宫人忙忙缩了头。
见状,秋鸣越发肯定心底的猜测,圣驾肯定是奔着主子来的。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皇上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邰谙窈瞥了他一眼,见他满头大汗,觉得他过于夸张,她去坤宁宫请安加上来回路程耽误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圣驾便是早来了,又能等多久?
但邰谙窈什么都没说,毕竟,那位是皇上,谁有胆子叫皇上等呢?
游廊连着殿门,若是殿内没有人等待,她一定是顺着游廊过去,恰能避着点日色,但现在,邰谙窈瞧了眼小松子额头的汗,她直接穿过院子,从台阶进了殿门。
有人冲她行了礼,立即掀开了提花帘。
邰谙窈悄无声息地呼出了一口气,她踏入了殿门,二重帘之后,有人斜靠在软塌上,听见动静,终于舍得掀起眼皮子,懒洋洋地看过来一眼。
暖阳透过楹窗洒在他身上,叫他过于有些懒散和漫不经心,分明是他在等人,却让人觉得他等的那个人不过是无足轻重。
邰谙窈呼吸紧了些许,她和这位见面只见过寥寥数面,哪怕有过格外亲昵的举止,但二人依旧陌生。
瞧着眼前的人,邰谙窈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白日间相处和夜间时是不同的。
时瑾初看了眼站住不动的人,放下手中拿着的话本:
“怎么不过来?”
邰谙窈蓦然回神,她有点犹豫,是否还要行礼?
仿佛瞧出她在想什么,时瑾初隐约低笑了一声:“过来坐。”
邰谙窈没犯糊涂,她颤着杏眸,应当是有点紧张,堪称一点点挪到了某人跟前,时瑾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今日穿了一身裸粉色的织锦宫装,腰带将腰肢掐得纤细,肩膀也那般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轻易刮走。
时瑾初慢腾腾地伸出手,她有点讶然,杏眸毫无预兆地睁圆,对此,时瑾初只是勾了下唇,眸底情绪意味不明,他拉着人坐到了他跟前,挤在一张软塌上,本来宽裕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邰谙窈没有发愣,她寻着话题,也是真的不解:
“皇上怎么来了?”
时瑾初没有忽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她过于消瘦,他一手揽过,能很轻松地扣住她整个腰肢,他下颌抵着她肩膀,彼此离得太近,呼吸都仿佛能听得一清二楚,他淡淡回答:“来看看你。”
邰谙窈默默咽声。
她在心底琢磨这位是什么意思?
有人扣着她的腰肢,指尖一点一点的,叫她有点痒,也有点不自在,整个人如同紧绷的琴弦,一点也没法放松。
那人仿佛没有察觉到,不紧不慢地问她:
“今日身体有没有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