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慈想,只要他别上赶找死,心里话音未落,贺幛的手有意无意从她腰间往上快到胸口。
周围八个机位拍着,贺幛料定她不敢当众翻脸,脸上得意毫不掩藏,正好与剧中角色重叠,平日端庄正直的前辈师长私底下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若是她现在当众与他翻脸,贺幛大可解释是为了情绪更完整临场发挥。
在这圈子里,就算是男演员临场加吻戏,大家都觉得很正常,现在这种小事就更不用说了,要是闹大,舆论不一定会倾向她。
一时间,沈恩慈不知道贺幛是在拍电影还是拍自传了,所有细节都快要对上。
沈恩慈死死捏住贺幛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冷声问他:“你确定吗?”
第一次有女演员没忍气吞声,贺幛明显愣了愣,随后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抱歉。”
他摊手,抬头向导演示意:“状态不好,再来一条。”
欺软怕硬的东西。
再次开拍贺幛果然收敛,一切按正常流程,两人专业能力都很不错,不过两三遍顺利拍完。
沈恩慈没多看他一眼,回化妆间的时候南羌和橙子赶紧围上来,义愤填膺:“姐,我们都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贱男人敢摸你!要不是你阻止,他都敢把手放你胸上了,这不是猥亵是什么?”
“最奇怪的是这个剧组的人好像都这样觉得很正常。”
南羌搭腔,“看着女演员被欺负,导演连卡都不喊。”
当然了,贺幛平日里那些奶茶红包又不是白给的,大家觉得他哪哪都好,自然不会在这种含糊不清的事上直接给贺幛定罪。
沈恩慈心里有点烦,她已有影后头衔加身,圈中地位举足轻重,即使这样,贺幛都敢对她动手动脚。
更别提那些尚未熬出头的女演员,更是有口难言。
沈恩慈告诫自己,少管闲事,这世上阴暗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管也管不过来,可临回剧组前,沈恩慈路过拍摄地。
正在拍摄,她还是忍不住驻足观望。
这是贺幛与本剧女主角温佼的对手戏,和下午如出一辙,同样的亲密戏份,沈恩慈看见贺幛的手再次往温佼腰间探去,带着不怀好意的暧昧。
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现场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权当贺幛对这场戏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导演没喊cut,女主角温佼也没质疑,继续按剧本演。
实在令人不适,谁知道贺幛借着拍戏的由头吃过多少女演员豆腐,可大家迫于各方面压力和考量没站出来与他撕破脸皮,简直和剧本殊途同归的剧情。
电影给出了正确答案,她还拥有更好的条件。
既然有能力发声,为什么不呢?
眼见贺幛动作越来越得寸进尺,就快超过合理范畴,沈恩慈不再犹豫,正欲出声,旁边突然有人冲进片场一拳揍在贺幛脸上。
季南庭拳拳用尽全力,愤恨咒骂:“我让你欺负温佼!我让你欺负温佼!”
他咬牙切齿,打得贺幛毫无还手之力,现场慌乱作一团,大家纷纷去劝架拉架。
对着还在录制中的镜头,贺幛满脸无辜,甚至大度劝慰季南庭冷静,好似明理前辈宽慰后辈。
可但镜头一关,他立马起身朝季南庭吐了口血,扬言:“报警!老子要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闻言,一直默不作声的温佼立马软声朝贺幛求饶,拉扯季南庭的袖子让他给贺幛道歉。
想也不可能,季南庭又踢了贺幛一脚:“要我跟这种猥琐小人道歉,不可能!”
他反过来质问温佼:“还有你!要忍到什么时候?!你没有自尊后脾气的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明明是心疼和关切,却用了最坏的表达方式。
温佼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无措。
见状,南羌果断给了季南庭一脚:“你说什么啊?就不该喊你过来!”
“这下全公司又要为你加班了!”
南羌顿了顿,白贺幛一眼:“但你今天做得对,对傻逼就是不能讲理。”
“进去就进去,谁没进去过啊?”
贺幛接过助理的帕子擦干嘴角血渍,冷哼一声:“记住你们今天有多硬气,别来求我。”
“孙子!”
上警车前,季南庭还对着贺幛的方向竖中指。
今晚发生的事太混乱了,就算没深入参与,只作为看客观众也着实是热血沸腾了一把。
虽说季南庭的处理方式冲动了点,但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平日里觉得他吊儿郎当,正遇上事了却毫不退缩。
沈恩慈欣赏季南庭嫉恶如仇,也理解温佼的克制隐忍。
两人出身不同,行事观点自然也不一样。
季南庭出身演艺世家,父母都是圈内顶有盛名的影帝影后,殿堂级演员,祖父辈更是世代行商,家境十分优越,所以他做任何选择都不需要考虑试错成本。
永远会有人为他兜底。
而温佼拼劲全力从大山里走出,跑了快十年龙套才当上女主角,沉没成本太高,现实条件不允许她出半点儿差错。
面对贺幛这样在圈里极具名望的前辈,她唯有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