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周五。许加言和魏熙的计划很简单——魏熙先到音乐教室里躲着,等祝含来了以后再随机应变,有什么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彩排表演如期举行,戏剧社的每个成员都在忙碌。许加言在门口签到,将每个同学的学生证和手上的邀请名单做对比,忙得没有一点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贺升则负责给每个签完到的人发放问卷。
时间到达七点,天边晚霞被染得越来越深,剧场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社团经费充足,今天特意点了外卖,一群人坐在门口台阶上吃炸鸡。
许加言有点紧张,没怎么吃东西,咬着吸管时不时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半个小时以后祝含发来了短信:现在过来吧。
许加言没想反抗,但世界的意志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行动起来了。他蹲在系统的界面,像玩第一人称游戏一样看着视角变化、自己走向贺升,特别自然地告诉所有人后台叫他们去一趟。没有人有疑问,贺升也没有。
两人摸黑从观众席走上舞台,掀开幕布走到后台,候场的演员和导演、化妆组一众人全在那里,贺升小声地对他们说加油,差点被熟人留下来聊天,许加言走回来拉着他的袖子把人扯走了。
实在不是许加言的本意啊。他倒是很想拖时间,但在系统的操控下,他简直跟上了发条似的。
贺升也觉得有点不对,反手牵住他的手腕,低声问他:“我们去哪里?”
后台连通着剧场的后门,一扇往外推的铁边玻璃门,看上去有些老旧了。许加言沉默着不说话,推开门,外面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却是夏天特有的那种深蓝色,一弯月亮像晴天的太阳升到天边。很美的景色,可惜没有人在乎。贺升停下了脚步,意思是他不说就不走了。
“你跟我走。”完全是我说话的声音,许加言客观评价。但是性格和他多少有点出入。贺升多了解他啊,眯着眼凑近,几乎把人抵在门上了,“在干什么坏事呢?”
许加言现在完全是一个机器人,贺升的鼻尖都快碰到他的了,他还是毫无波澜,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反客为主,拉着贺升的手臂把人往外带,“你先和我走就是了。”
“行吧。”贺升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也不逗了,还以为他要玩什么py,认真配合。
等走出剧场,走到对面的艺术活动楼,贺升疑惑地看着放开自己的许加言。走廊的灯是感应的,脚步声停下后一片漆黑,音乐教室透露出一点微弱的蓝光,看上去是打开了多媒体,许加言对他说:“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吧,把事情讲清楚。”
贺升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许加言表现得很严肃,他皱眉准备推开活动室的门,又看向许加言:“你别走,就在这儿等我。”
门合上的瞬间,许加言重新获得对身体的掌控权。他肯定不会走,还想偷听里面在说什么,但耳朵贴着门缝半天一句话也听不见,他叹了口气,靠着墙坐下。
盟友魏熙也只在贺升进去的时候发来一句“看到贺升”,然后就了无音讯了。
到底在说什么……许加言抬头盯着夜空,一只红色闪光的旗帜飘着飘着遮住了月亮。会不会贺升出来以后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深爱着祝含,和他到底只是一场错误。
他闲着的时候也梳理过这个世界的剧情:既然贺升是那个在医院暴动时行动的alpha,那他觉得其他人的信息素都很难闻、有攻击性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暴动中受到的影响。他喜欢粘着“许加言”、觉得他没有味道的信息素很舒服这一点并不特别,因为祝含也患有性别分化的疾病,他的信息素也会隐化。
更别提他根本没有这个世界以前的记忆,不知道那次意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当时肯定发生了一些不为外人可知的事情,无论是他和贺升还是祝含和贺升……就在许加言认真思索的时候,音乐教室里传来一阵巨大的钢琴声,就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上面,吓得他立马站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间或有人的叫声,听不出具体是谁。许加言尝试去推门,但门仍旧从里反锁着,他有些急了,用力地敲门:“贺升?你还好吗?”
没人响应,许加言提高腿助跑一段准备踹门,没想到门一下开了,他没收住力,一脚蹬在贺升腿上。一个灰色的脚印清晰地留在黑色校裤上。
贺升笑着扶住他的肩膀:“这么使劲呢?”
许加言赶忙去帮他拍掉印子,实在抱歉,越过他的肩膀正好看到教室里的一个大玩具熊。在投影屏幕微弱的光芒下,玩具熊正托着祝含的脖子蹲在钢琴旁边。
“许加言!帮我把头套取下来!”魏熙的声音从玩偶服里传出来有点闷闷的。许加言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跑到她身边帮忙。
这栋楼里有三间音乐教室,平时上音乐课,实践月则借给社团当活动室用,里面除了乐器以外还堆了不少杂物,这件泰迪熊是其中之一。魏熙就穿着它靠在钢琴旁边假装玩偶,秉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就觉得他不对劲。”魏熙满头大汗,看着晕过去的祝含说,“还好我聪明,以防万一带着抑制剂。”
投影幕布上是一段按了暂停的视频,看上去是医院的监控。这间活动室里的桌椅东倒西歪,以他们所在的位置为圆心辐射开来,许加言还在思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魏熙的话以后转过头问她:“你们刚刚打架了吗?”
“不算吧。”贺升捏了一下鼻梁两侧,他先意识到了不对劲,和祝含没讲两句话体内的信息素就开始忍不住溢出。而空气中不止他一个人的信息素味在增加,祝含又是个信息素隐化的oga,他一下就意识到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他碰到过失控的oga,加上大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他几乎立刻就知道了祝含的来意,也很难不知道自己正在被oga引诱发情。
他有经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可是个有主的alpha。
贺升当时转身就想离开,但祝含拉住了他。两人拉拉扯扯的画面被魏熙从泰迪熊的嘴巴口处看得一清二楚,贺升质问祝含是不是在诱导发情的几句话也被她听得清清楚楚,正义的玩偶熊当即就怒火中烧,拿着未雨绸缪的抑制剂从天而降:“我就知道o装b没有好事。”
不过小熊还是掉以轻心了。她的突然出现也吓了祝含一跳,而祝含可是能群殴alpha的存在,转身一个后旋踢把魏熙踹到了钢琴上,那巨大的声响正是玩偶熊和琴键撞击发出的。在魏熙慢慢爬起来的时候贺升和祝含又周旋了一会儿,最终一人一熊按着祝含注射了抑制剂。
魏熙躲在泰迪熊里感觉自己的信息素不对劲时就给自己打了一剂。她统共就带了两支,一个月的量呢。如今祝含晕在她的大熊掌上,她才有点不确定地问:“我带的是alpha抑制剂,我也没有oga用的……他应该没事吧?”
“别担心,alpha抑制剂对oga只有镇定作用。你那一针效果挺强的。”贺升浅浅调侃了一下。他看到许加言和魏熙的互动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提前串通好的,但现在也不是讲这件事的时候,他吞了一下口水,把许加言拉到自己身边,手指用力地嵌入他的指缝。
“不知道祝含用的是什么诱导发情的东西……但他应该也快进入发情期了,我们现在去医务室,那里有oga抑制剂。”贺升冷静地分析,指挥魏熙脱下玩偶服背祝含,拉着许加言却不看他,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已经到悬崖边缘了。
前段时间贺升有事没事就呆在医务室,玛丽亚医生知道他的情况,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这下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他们不敢开大灯,怕把巡逻的保安引来。魏熙摸黑把祝含放在病床上,捶两下自己的肩膀,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这一路还是有点距离的。
贺升拉上窗帘,和许加言一起借着台灯的光在医药柜里翻找。虽然东橡是alpha专校,但有些特聘的教师是oga,医务室里也备有几管oga抑制剂。
祝含本来一路被颠着迷迷糊糊都快醒过来了,结果一针下去又睡晕了。
魏熙扶着脑袋也觉得困倦难耐,抑制剂的镇定作用就是这点不好,一松懈下来就乏力得想立刻睡着。她拍了一下许加言的手臂,“你记得给贺升也打一剂,小心点。”
“……我太困了,我要回家睡觉。”魏熙摆摆手离开了医务室。她不知道自己说的小心没用,因为贺升早就把许加言吃干抹净了。
“许加言,过来。”贺升靠在卫生间门口,声音低沉沙哑,朝许加言勾了勾手。许加言把台灯关了,拿着一管alpha抑制剂过去,还以为贺升是想在厕所里注射。
他没用过抑制剂,看魏熙给祝含扎针倒是动作熟练,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轮到自己还是有点害怕,害怕给人扎歪了。尤其是贺升的信息素越来越浓烈,许加言头昏脑胀,突然升起一股想要抱住对方的欲望,两条腿都有点发抖,但一想现在的状况又觉得自己太不正经了,强忍着欲望把东西递给贺升:“这该怎么用啊?要不你自己来……?”
贺升看了眼伸到面前的抑制剂,一把拉住许加言的手腕将人扯进卫生间,抬手关门落锁。
屋里一片漆黑,许加言靠在门上眨了两下眼睛,贺升滚烫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两人挨得很近,近到仿佛在交换呼吸。他还没讲话,贺升灼热的吻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