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放的牛羊马匹毫无关系,他却是不信的。哪怕到现在为止还未收到殷往那处的消息,他隐隐预感到睦州的瘟疫来源正是蛮凉的那批商货。
“孤并非未有过疑虑,可倘真是蛮凉,却为何要在这第一批用做试验的货物上动手脚?”西澜王沉吟道。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那蛮凉如果真存了野心,如何会在与西澜正是通商之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下话柄?
“我亦有此困惑,”朝阳稍顿了顿,又道,“司医局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御医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单单是沈长策一人,既生为武将,策马日夜兼程地去到睦州尚有几线生机,可这回后头跟着的却是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药罐子御医,等他们一行人赶到睦州,睦州的疫情怕是早就到了无可控制的地步。
“总不能让那些御医一人开张药方的让沈长策带去罢?”西澜王苦笑道,“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但愿睦州的百姓禁受得住。”
饭尚且可以乱吃,吃坏了还有大夫可以看,这药却是不能随便开的。自古瘟疫病源难以查证,就算要开方子,也得让御医们亲眼见着才可对症下药。
“只能如此了。”朝阳敛下眸,不再言语。
若是真能控制,早先他派殷往前去的时候就能控制了,这会儿宫中又怎会收到睦州爆发瘟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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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更深露重的,早些歇了罢。”
英悟看圣上这厢下午间送走了三皇子以后便一直定定地坐在御案前,便连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都不曾传过膳,他私自又唤了婢子热上了几回,甚至都搬到御案之上了圣上都没看过一眼。寻思着晚间等圣上饿了自然再会吩咐就又遣了婢子端下去温着,这会儿耳听远处钟楼的漏鼓声敲响,夜已见深,便拿了件金罗马面披帛覆到圣上的肩后,低声道。
圣上心思不在,即使拿起了朱批也是半晌迟迟未落笔,那眉间的忧戚之色也未下过眉头。
“孤再坐会儿,你若累了便先下去罢,不必伺候着了。”西澜王抬眸应了声,朝英悟摆了摆手。
“老奴就在外头候着,”英悟道,“圣上若是饿了渴了,唤奴才一声便好。”
“嗯。”
西澜王听着英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步出了御书房,起身走到里间一半人余高的青玉碎花广口瓶旁,抽去最外头的几支花枝,从里面掏出一张用金线布帛封口的画卷来,眸中露出几许眷恋之色。
“你还是这般狠心,不肯见孤,却连那些无辜百姓也不救他们一救么?”
声音很轻,轻到窗外一溜儿夜风越进来无意地一卷,便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了。
“何事?”西澜王仍旧轻柔地抚着那轴未曾展开的画卷,突然道。
身后人道:“睦州传信来,今日酉时一刻来了一位女神医,凡是所到之处患了瘟疫的百姓病症皆有所好转。”
西澜王蓦地转过身来,“那神医可是姓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