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掸了掸起了褶皱的绣袍,朝马车上的尘暮道,扭头见着宫门口好整以暇朝这处望过来的朝阳,便领了一早候在寒武门外的自家婢子匆匆道了句“我殿里头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便溜之大吉了。
“这车上还有些布料……”尘暮在里头听着,望见车厢上搁着的几件明艳色泽的上乘缎子,不由失笑。朝蓝这般急匆匆的,该不会是才回了宫便想去会那大学士罢。
罢了,晚些时辰再让青梨送过去便好。
尘暮由青梨扶着正正好下了马车整理好行头,脑袋还未来得及抬起来,就听那人熟悉的音色自前方不远处传了过来,“舍得回来了?”
这头青梨只依礼唤了声“三皇子”便被旁侧的容四连拖带拽地牵着马匹安顿马车去了,只能用余光朝自家小姐不停示意自己口不能言被逼就范的委屈,奈何小姐这会子眼中只有三皇子,连个眼色都不舍得给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尘暮见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过来,这几日心头萦绕了许久许久的思念之情便呼啦啦地咆哮着就要冲出来,极力遏制了这份欢欣,到得唇畔悉数化为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刚回来不久,”三皇子走到人儿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到掌心,“不想我这一回宫先去了落阳殿,我那闲不住的小妻子果真被人拐出去了。”
“出宫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三皇子牵着她一边走一边问。方才朝蓝说败兴而归,想来应是碰上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偶然碰到一个老伯,并无大碍。”尘暮顺服地跟在他后头,垂头寻思了会儿,又忍不住问他,“你可是去了蛮凉?”
初初几日他的确是早出晚归,但也毕竟是晚上回来了,可最近几日却听不见青梨在她耳边嘀咕他晚间来过自己又是睡去了,料想他定是快马加鞭地孤身一人去蛮凉探虚实了。
“我本确实打算照蛮凉使臣所说的山底深道去到蛮凉探看一番,未曾想这一路倒生了岔,才就耽搁了下来,”三皇子慢慢道,“看来与蛮凉通商之事是要延后了的。”
“怎么了?”尘暮问。
西澜王想要显示同蛮凉交好的决心,即便没有公主和亲,也是可以西澜粮草物种代为合约的。蛮凉气候极端,那些健硕的牛羊虽令人艳羡,但并无如西澜一般丰茂的粮草作为寻常百姓的席上之食,他们想要用牛羊来交换西澜的锦衣布帛,未必不可以先用他们或缺的粮草来表达西澜的意愿。如今要推迟与蛮凉的通商之事,朝阳定是在途中遇上了亟待解决的难事。
“我途经睦州的时候见那处集市往来频繁,所易之物大多为牛羊,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三皇子停下步子,望着头顶碧蓝的苍穹。
西澜各个州郡之间虽有差距,谋生手法各有不同,那种以物换物最低等的交换方式虽然陈腐了些,但从未被世人遗忘,他自然也是不会有什么别的看法,只是等他探查了外边境线的奇山后回来再经过睦州之时,竟发现睦州之内大约每四户人家必有一户有人感染了瘟疫。
以往他身在阁中时候没少听过这种病例,近乎但凡只要某一处发现了一个感染的患者,那处地方便会面临百姓村民大批死亡的危险,更有甚,染了瘟疫却不自知的百姓惊慌之下逃到别的郡县成为流民,又将这病带到别处。殷往虽是医师,可往往疫情扩张得极为厉害,单凭他一人却是无法根治。只这回他先遣了殷往前去睦州,希望自己不是白费力气,能在疫情大肆蔓延之前就将那群一早染了瘟疫的百姓治好。
“后我回来之际,那睦州的百姓已有少数染上了瘟疫,不知何因。”
“瘟疫?”尘暮一惊,知这瘟疫在古代意味着什么。他说并未探清睦州生起瘟疫的缘由,回想他前面一句,张口问他,“你是疑心睦州的疫情由那些牛羊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