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医尘雪等得最久的一次,足足等了七日。
司故渊埋在白梅树下的三壶玉醑,他半点也没留,玉壶和酒杯都是空的,净白一片,整整齐齐摆放在阑干红木上,像是特地为了给谁看的。
七日已经有些太长了,医尘雪难得等得犯了困,靠着栏杆睡着了。
但为了等着某人来,他依然留着心神去注意外界的动静。
有一瞬,他闻到了裹在风里的冷松香。
司故渊每回下山,大都是去肃清邪魔妖物,便会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些不好的气息和味道。
那些东西他不喜欢,但并不是不能忍受,便会上山,回到小坐林后再清除那些气味。
可自从小坐林多了一个常来蹲门的人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眉眼带笑的新客捏着半截垂下来的白梅说:“上仙,我有些喜欢这里。”
于是往日里安安静静,细风可闻的小坐林,忽然便热闹起来了。
新客今日将上仙埋在树下的玉醑偷挖出来,明日便带来一只青鸟,衔着花枝去碰上仙的脸。
小小青鸟尚且如此胆大,养那青鸟的人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每回来都要变着法子去招惹上仙。
但上仙大度,从未与之计较,纵得这位新客无法无天。
有一回,上仙从山下回来,一进竹门便瞥见廊下坐了一个人。
医尘雪抬眸看见他,便笑起来:“没想到我会来吧,等了你大半日……嗯?”
迎上去的人嗅到了点不寻常的气息,转了话问:“你身上什么味?不怎么好闻。”
于是自那以后,司故渊每回从山下来,必然会在途径的冷松林里将身上沾染的气味清干净。
如此一来,小坐林等他的那个人,闻到的就会是一股很淡的冷松香。
这回也是一样,医尘雪闻到那味道时便已醒了,但他并未睁眼,仍然阖着眼,难得装了一回睡。
他能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近处来,阴影罩在了他身上,也能感觉到站着的人目光垂落,正打量着他。
但他就是不睁眼,想逗逗那久日不归,连封信笺都不送来的人。
直到那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某一瞬甚至贴在了自己唇上,医尘雪才终于忍不住睁了眼。
他抓住那偷亲已遂之人的手腕,唇边眼尾皆是忍不住的笑意。他微仰着头,语调有些轻佻:“上仙,偷亲可不是什么磊落的事。”
上仙喉间很明显地滚了一下,面上却很镇定:“何时醒的?”
医尘雪歪头笑着:“从你踏进那道院门起。”
司故渊身形一僵,默了会儿才说了一句:“你算计我。”
“上仙,你讲点道理,分明是你动了轻薄的心思,怎么还能怪我。”
医尘雪认为自己很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