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影叹息了一声，又拉了拉头上的帽子。
“你还在担心她？”陆亦晨问道。两个人并肩在温室里一条铺满湿泥土的小路上散步，聂雪影看了陆亦晨一眼。陆亦晨还很年轻，但是脸上已经浮现出细小的皱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倒不是说她本身……而是担心时间不够用了。”聂雪影说道，“你的这个温室的设想倒是很不错，但是谁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呢？燃料总有用完的一天。”
“这个不用担心，希望总是会有，时间也会够用的。”陆亦晨微笑着说，“她等了你那么久，你也一定会等她的。”
聂雪影也笑了，她露出极为温柔的神情，但是这种表情也一闪即逝，她说道：“这是我欠她的。她让我重新活过来两次，我也会这样做的。”
两个人走到了玻璃温室的边缘，陆亦晨调整了一下灯光，于是嵌在玻璃上的一排小灯亮了，灯光照到玻璃墙之外，在厚厚的雪地上，有两个人相拥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奇怪的雕塑，被风雪几乎完全覆盖了。
灯光亮得令人心里发寒，因此聂雪影看得很清楚，相拥而被冰雪封存在温室之外的两人，其中一人有着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依然显得灿烂如生。聂雪影努力想要看清楚另外一个黑发男子的脸，可是冰霜却将他的脸完全覆盖了起来。就这样不知道停留了有多久，直到陆亦晨将灯关掉，她才回过神。
聂雪影仿佛能听到克丽丝大声嘲笑她的声音。克丽丝和向宇永远在一起了，这回真的是永远。聂雪影低下头，她的脑中有时候还能出现向宇的回忆，但是大多时候，她已经不会沉迷于其中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塞西莉亚是不是恨克丽丝，”陆亦晨将手按在玻璃上，“克丽丝本来也可以在温室中过得很好的，但是弗朗西斯一直都在温室外徘徊，于是克丽丝就出去了，和他死在温室外。”
聂雪影点点头，她的心里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只是望着这两具雕塑一样的尸体，一直在想着，这些都是她曾经爱过的、盼过的一切。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聂雪影突然开口问道，“你爱塞西莉亚吗？”
如果是以前，聂雪影问这个问题时会犹豫她是否冒犯了陆亦晨，可是现在她并不在乎这些，毋宁说，除了塞西莉亚，她并不会在意其他了。
“大概吧，我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特工，我最擅长的就是多变和逃脱。”陆亦晨轻轻微笑了一下，“我在深山里呆了很多年，也有许多次差点死掉。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
聂雪影有些不信任地看了陆亦晨一眼，她察觉到，于是笑了：“我善于伪装，那时候在食品监督协会的时候，我可以让任何人都相信我爱我的养父陆晨，当然也可以让你相信我爱塞西莉亚。只是，雪影，你想想，现在这些事实，难道有什么用吗？”
两个人慢慢走着，没有时间在流淌，头顶的灯发出滋滋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在幻觉中，陆亦晨对她点了点头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聂雪影在原地站了很久，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想起了林苑姐弟，还有注射了向宇那种生化药剂的劳拉。他们应该都死了，无论是哪种形式的死亡，但是，就像陆亦晨所说的，现在这些事实都没有什么用了。
聂雪影走进了一个封闭的房间。房间里非常小，只有三四平方米，摆放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