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她立刻侧头去看,他的脸埋下来。
方圆的身体歪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抱住他的头。
她的眼睛闭着,嗓子里的哭音终于压不住。
“对不起,陈思远,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啊,可是如果是你的话,咬就咬了吧,我欠你好多,如果这样能弥补的话你就咬吧。
她从小到大没有过这样的嚎啕大哭,孩子一样,无能为力地痛哭失声。
范听见声响闯进来,陈思远的头压着她光裸的肩膀,那里得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流下来,淅淅沥沥地滴在沙发上和地毯上。
“方圆!”他怒吼一声,冲过来一刀捅进他的太阳穴。
陈思远的动作停下来,方圆抱着他的头不让他摔倒。
范俯身把陈思远拎开,方圆的哭音颤抖了一下。
那动作让陈思远嘴里咬着的一丝皮肉彻底跟她的身体分离,范咬着牙去看她的伤口,很大一块皮肉都被撕扯下来,上面还有肉糜,血管和骨头都能看见。
他高高举起来的手最终没有扇下去。
“疼不疼?”他蹲在方圆的面前问她。
“疼,很疼,很疼啊!”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死掉。
这疼痛就好像是蜕变时所有的身体上的疼痛都凝聚在了一点上,她的心被刺穿了一大个口子。身体也好痛,陈思远的手捏得她的肩膀好痛,她被咬烂的手臂也好痛。
范的怒火被她的眼泪浇熄,只剩下满心满腹的绝望和不理解。
她要用这种方式去回报陈思远吗?让自己死在他的嘴下。她能想到陈思远,那他呢?这些天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她还是在跟自己做戏吗?不想要的时候随意就把自己的真心丢弃掉。
他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卡通的创可贴贴在陈思远太阳穴那个三厘米长的豁口上,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比刚才好很多。
又把衣服撕了一只袖子下来捆住她的手臂止血。
“走吧。”他把陈思远的身体扛起来,走在方圆的前面。
他们没有下楼,反而选择了上楼。
一直走到楼顶,出乎意料地干净,铁锁链被她轻易拉断,他们走上去。
有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很多分栽的盆栽。
他把陈思远放在葡萄架下面,让他的头枕在衣服叠成的枕头上。
方圆蹲着看了一会儿陈思远,然后抬头看见站在天台边的范。
她走过去,撑在冰凉的石阶上看向远方。
明明末世才一个多月,马路上已经有了绿意点点。
风好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的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明明她已经不想哭了,可是眼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直分泌多余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