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说自己不是魔族同党明显是把李怀衿当白痴。
兰云云紧张的手里攥着的衣角都要扯破了,可她怕就这么一剑丢了性命,更怕辜负枉死的惊执和同僚,怕辜负魔界期待着的所有人,生死一刻,脖子凉飕飕的兰云云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打反正是打不过了,兰云云脑瓜子飞速运转,想到李怀衿舍近求远,当即冒险做下新的判断。
她鼻子一酸,眼眶红了,眼泪更是说来就来,滑跪的无比丝滑:“是…是我…”
“夫君,你…你杀了云云吧。”
兰云云紧急避险,改口师姐为夫君,她痴情哀怨的望着不远处的女人,凄美一笑:“很多时候,云云由不得自己,夫君也由不得自己…”
李怀衿几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躁动的剑,望着她。
少女圆圆漂亮的眼睛泪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她似乎在强迫自己笑,可这时候,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就这么可怜又脆弱的望着自己,眼中是让她心碎的情绪。
“怀衿,我们仙门受天下人之爱,之敬,之托,之禄,决不能用半分可能去赌凡界四海万万百姓的安危。”
“镇渊塔将塌!李怀衿!你忘了你是谁了吗?!天下苍生将遭受死生大劫,你能放心她!与你一起在这匡扶仙器吗?!”
“李怀衿!你好好想想!魔影阵封锁,镇渊塔下的只能是谁!”
“如今她的话还能信吗?说不定,这场大婚本就是她们的谋划,否则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
“杀了她,解决后顾之忧,等用仙力支起镇渊塔,无愧天下和仙门,我再随她一起死。”
少女还穿着一身嫁衣,此刻小脸苍白,泪痕满面,如同风中的柳絮,就要被折断。
脑中回旋各种嘈杂的声音,李怀衿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手指骨都泛白,她面无表情,凝眸望着她。
少女眼中的情是那样的真挚,落下的泪,又是这样锋利的刺痛她跳动的心脏。
镇渊塔已经破碎了一小半。
兰云云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看着李怀衿,但是余光暗暗观察她的任何细节,眼看气氛越来越冷酷,李怀衿还是看上去随时都要噶了自己,时不待我,兰云云咬咬牙心一横拼了!
跌坐在地,兰云云静静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微圆的脸蛋,她微微扬起头,脆弱雪白的玉颈像天鹅伸展:“别再耽误了,夫君…下手吧…云云不怪你…孩子也不怪你…”
一阵让人窒闷的沉默。
“啪嗒。”
“啪嗒。”
闭眼的黑暗中,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兰云云紧张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手心不自觉的全是冷汗。
感觉到她已经到了自己跟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似乎那把剑就要穿过自己的心窝!
兰云云顿时心里警铃大作:决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说时迟,那时快,兰云云刷的睁开眼睛,心一横整个人扑去李怀衿的怀里,带着哭腔抽泣道:“呜呜呜…夫君…你原谅云云好不好…”
“云云真心爱着夫君,可云云没有办法…”
泪水一点点沁湿了她的衣领,兰云云紧紧抱住李怀衿,丝毫不顾及她右手边杀意奔腾的仙剑:“夫君,你知道吗…云云那么想和你白头偕老,想和你生生世世,还想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少女的声音如怨如诉,扣动着李怀衿的心房,李怀衿内心十分痛苦纠结,或许她说的是真话,或许是谎言,可无论如何她不能拿天下人的安危来赌。
可她说过,要保护她,呵护她。
千般情绪都埋在心里,李怀衿看着少女,她想说什么,问什么,可镇渊塔呢。
这段拉扯已经有好一会儿了,镇渊塔已经开始支离破碎,天问在李怀衿的手中焦急躁动不已。
寒意突然从后脑簇簇的往前冲,兰云云毛骨茸然,她瞄了镇渊塔一眼,再看李怀衿越发阴沉的面容,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干脆猛的一把抓住李怀衿的右手,这刹那天问兴奋的辉芒毕露!
兰云云凄美一笑:“云云不愿夫君为难!夫君!我爱你!”
说罢,兰云云闭着眼咬着牙就朝强抓过来的天问剑剑锋上抹脖子!
“嗡!”
千钧一发之际,李怀衿目色冰冷,毫不犹豫反手就把天问甩了出去!
天问:?
兰云云仰着脖颈,眼睛红红的怔怔的瞧着李怀衿。
泪珠还在往下滚。
李怀衿沉默着,却温柔的拇指抚过她的面颊,揩去她的眼泪。
她妥协了。
她做不到。
她抱起她,终于开口:“无论过去,现在,未来,你可以只是授云。”
兰云云大大圆圆的眼睛依然红彤彤的,满是水雾,她先是不可置信呆呆的看着她,然后迟疑又欢喜的点了又点小脑袋瓜。
李怀衿想,她输了。
输的很彻底。
她知道她没资格,却还是把自己压出去,下一个赌。
赌注是天下人的性命。
“在后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李怀衿重新取回甩进污泥里的仙剑,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浮起淡淡的暖意:“别怕。”
仙力盈身,恢复了气力,全身暖和的兰云云心情复杂,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怀衿的后背终于无遮挡无保护的完全展露在兰云云的眼前,她甚至还贴心的将所有刺骨的风为她挡下。
兰云云无意识的抿了抿唇,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魔刃。
镇渊塔支离破碎的颓势在滔天的仙力面前止步,李怀衿控制着天问,修补仙器,如今她全部心神,力量都汇聚在那里。
现在阻止她,就再也没有人能修复仙器!
兰云云侧脸看了看惊执无头的尸身,心神渐渐坚定,她内心痛苦的挣扎终于远去。
下一刻,魔刃果断残酷的捅进李怀衿的背脊,破开血肉和肋骨,直到穿过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