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泉朗步走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逼得纪菀身后的奴仆都惧而退后了一步。
行至纪菀面前,似乎并没有从前以子为饵,亦无即将把女儿推入火坑的愧疚,坦然面对陌生的女郎:“阿菀长大了。”
实则他的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焦虑,不像是要与女儿一叙父女之情的样子。
纪泉身高八尺,并没有因照顾女儿的身量弯下腰,所以纪菀要与他对话是很吃力的。
纪菀退后几步行礼,这个距离让她微微仰头就可正视她的父亲。
纪菀亦无多说话的兴致:“父亲,随我去见母亲么?”
纪菀跟随火急火燎的纪泉来到母亲门前,出乎她意料的,五年不登门的纪泉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无情。
“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么?”
纪菀疑心自己是看错了,身边这个高大威猛、有七窍玲珑心的男人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门已经被打开,两人都看见贵妃榻上的顾氏缓缓趟下了泪:“郎君狠心!”
她哭也是哭得极美的,叫人心碎。
看到妻子一身打扮,纪泉愣住了。那红宝石头面,他还记得这是成婚前,妻子私下贴补给他的,叫他做聘礼送来,不叫人看轻他。她身上那件白月衫,是他送予她的第一件礼物,上面裹毛皮是他费心猎来的。
今日的顾氏,看起来和初嫁给他时一般无二。
此时心中再没有愤懑,似乎多年被拒之门外的不快都变成了久别重逢的柔情。
“芊芊!”
他终究忍不住唤出了发妻的闺名。
纪菀退出去,跪于顾氏闺房门前,春雨唬了一跳,赶紧去拉女郎,却被女郎拉着手腕低低询问:“母亲为何荣光焕发至此,可是服了什么秘药,可……?”
纪菀早不是吴下阿蒙,她知道宫廷侯门有一些极阴狠的秘药,可以达到极为可怖的效果。而令久病之人一夜之间恢复青春年华,容色艳美的,必然是极狠辣的药。
春雨闻言泪如雨下,哽咽道:“小姐的身子,受不住此药的……小姐执意如此,是春雨无能,劝不住她啊。”
纪菀沉默着,看着紧闭的门扉。
***
屋内两人遥遥对视,都陷入了往日相处的回忆之中,一点一滴、欢声笑语形成了令人挣脱不开的迷障。
顾氏虽然怀念,但到底不爱他了,所以比纪泉还要先从往日的迷障中走出来,她静静的观赏他痴迷的模样,勾起了唇角。
可笑这个男人一生都在做戏,到最后,居然已经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真心。
“郎君是知道芊芊要走这最后一程,故来送别么?”
她的声音如此轻缓,却震醒了迷茫的纪泉,他回神过来,急促的靠近,又停下来。
终究是没有触碰榻上的妻子。
“芊芊胡说什么,别闹了,与我回家去罢!”
顾氏笑容越来越浅了,淡得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