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像夏日里的苍蝇一样,烦人是烦人,不过还真没必要费劲去打它。
高大姐就是一般的市井妇人,爱面子,爱嚼舌头,口无遮拦,喜欢占嘴上便宜,但行动并没有坏心。杨家人埋怨杨县令卷入汉王一案,害得杨家败落,纷纷和杨县令撇清关系。高大姐虽是内宅妇人,却看得分明:杨家的发达本来就是杨县令带来的,这些年他们这些亲族靠着杨县令得了不少好处,现在杨县令倒霉,杨家随之败落,怪不到杨县令身上,他们不该忘恩负义,只盯着杨县令的错处不放,除非谁舍得把前些年搜刮的好处全吐出来。
今天高大姐义无反顾陪着杨表叔父子来为杨县令送行,在李绮节的意料之外,不过细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对付高大姐这种惹人厌烦、但又大节不亏的妇人,只要稍微露一露獠牙,示以威慑,让她知道服软就行。
说笑声越来越近,杨表叔和孙天佑、杨天保前后踏入茶肆。
杨表叔面色沉重,杨天保眼圈微红,孙天佑是表情最平常的那个。
李绮节起身相迎,看到杨表叔时,道了个万福。
杨表叔看到她,眉眼微微舒展,向她微微一笑,眼神慈祥,他大概还觉得愧对于她,每次看到她,都会问问她的境况,态度很亲和。
杨天保则有些别扭,不敢对上李绮节的目光。捂着纱帽扭来扭去,像一枝在风中摇摆不定的芦苇杆子,随时可能咔哒一声,被狂风折断腰肢。
当然,他也没机会对上,孙天佑一直站在李绮节身边,他敢多看李绮节一眼,孙天佑立刻瞪他。
堂弟的眼刀子就像寒冬腊月天的凛冽寒风,一下下刮在杨天保脸上,把他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返回县城的路上,高大姐长吁短叹:“可怜哟!”
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拍大腿,“没良心的东西!”
一边感叹,一边时不时偷看李绮节一眼。
李绮节莫名所以,不知道高大姐是什么意思,反正骂的肯定不是她——高大姐现在没那个胆子当面骂她。
孟春芳为她解惑:“我听天保说,公公和婆婆找过金氏和杨天娇,劝她们和大伯一道南下,虽然路途遥远,但有天佑派去的人一路照应,不会让她们在路上吃苦,到时候一家人也好在云南团圆。杨天娇不肯,还把婆婆骂了一顿。”
原来高大姐骂的人是金氏和杨天娇。
高大姐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忍耐不住,直接找李绮节攀谈,“如果不是金氏,大伯和九郎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三娘,以后金氏如果仗着婆母的身份为难你,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李绮节淡淡一笑,“我婆婆早就过世了,牌位在孙家祠堂里供着呢!”
她才不会承认金氏是自己的婆母。
高大姐猛点头,“对,三娘,你一定要拿捏得住,你是年轻媳妇,脸皮嫩,如果金氏找你胡搅蛮缠,你别怕,只管来杨家喊我,让我把她骂得抬不起头!”
李绮节不置可否,高大姐怎么一副像是和金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孟春芳继续为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