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澜知道,叶家无论在哪个城市开百货公司和酒店,一定会和当地的势力打好关系。
星洲有余家,上海这里本就是宁波商人的大本营,这个金啸天还是一个小喽啰的时候,爷爷就帮了他大忙,等金啸天混成上海滩的大亨,鸿安的安保索性就交给了金爷。
这个安保处的襄理就是金爷的人。
如果是平时,有人在上海动叶家的人,那就是找死。
但是今天不一样,唐海生的背后是日本人,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想要救叶永昌,谈何容易?
其实叶应澜对叶永昌也没那么担忧,毕竟从从小她就跟妈妈生活,妈妈死了,她就跟爷爷奶奶在一起了。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的痛苦多半来自于父亲。
父亲对她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尤其是自己梦中书里,他还投靠了日本人,害得爷爷亲手杀了他,再蒙面自杀。
但是,爸爸是爷爷的独子,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见敲门声,叶应澜去开门,余嘉鸿和上海鸿安的安保襄理一起进来。
“老爷,您找我?”黄襄理问。
“康德,永昌落在日本人手里了。说是在虹口的奈良馆,但是真假不知,你帮我去找你们金爷,请他务必在今晚……”叶老太爷停顿了。
“今晚把先生救回来?”黄襄理问。
叶老太爷摇头,他拿出一支烟,划火柴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好不容易点燃,他狠狠地抽了一口:“让他去得痛快些。”
“老爷……”黄襄理叫出声。
叶老太爷站了起来,仰头:“他是落在日本人的手里,要救他,代价太大了,而且把握也不大。过了今晚,他要受太多苦,不如让他痛快去了。快去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是!”黄襄理转身离去。
看着黄康德出门,叶老太爷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垮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爷爷。”叶应澜抱住老太爷的胳膊。
夫妻俩静静地陪着老太爷熬时间。
听见敲门声,余嘉鸿去开门,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这个男子目露精光,余嘉鸿立马判定这人是道上的。
“金爷?”余嘉鸿问。
“正是。”
余嘉鸿请他进来,叶老太爷抹了抹脸,看着金爷,诧异地问:“这么快?”
“没有。我听康德说,你要我杀了永昌?”金爷说,“我先试试,看看怎么救他。”
“在虹口,让你去解决他,让他少受点苦已经很难了。救他的话得用多少人命去填?”叶老太爷苦笑。
“那行,我知道了。”
金爷离去,叶老太爷一支又一支雪茄抽着,整个房间都是烟雾。
凌晨最黑暗的时候,黄襄理进来说:“老爷,先生走得很安祥。”
叶老太爷把剩下的大半支烟狠狠地掐灭,他闭上眼睛说:“就现在,给我去砸了唐海龙卧室的玻璃窗。”
“好。”
“爷爷,刚才为什么不去砸唐海龙的窗?威胁他,把爸爸救回来?”叶应澜问。
“你爸到了日本人手里,唐海龙已经决定不了了。威胁是没用的。现在你爸人都死了,砸他卧室的窗是告诉他,我随时随地能要他的命。让他自己把你爸的尸体送回来。”叶老太爷跟孙女解释。
电话铃声在凌晨最最寂静的时刻响起,叶老太爷接电话,电话对过是唐海龙:“进生兄,你这是……”
“天亮之前,你和你弟弟亲自把永昌的尸体送到叶公馆。”叶老太爷说完挂了电话。
他说:“把那个女人和应涟叫上,让她们也去叶公馆。”
叶应澜给三姨太打电话,等了好一会儿三姨太才接电话,听见现在要去叶公馆,她说:“应澜,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去叶公馆?”
“让你们去就去,别废话了。我们先过去了,你们母女马上过来。”叶应澜说。
三姨太反应过来:“应澜,出什么事了吗?”
“我爸死了。”叶应澜说。
“啊!怎么可……”
叶应澜没等她说完,挂了电话,跟着叶老太爷一起下楼。
酒店门口两排穿着黑衣的男人站着,黄襄理打开门口的车,叶应澜陪着爷爷坐了进去。
冬日的凌晨,天还没亮,五辆车的车队疾驶而过,穿过繁华的街区到叶公馆门口。
听见敲门声,叶家的佣人来开门,看见这个阵势连忙把门打开,黑衣人从车上下来,站在叶公馆门口。
叶老太爷和孙女孙女婿一起下车,他走在前面,往里而去。
听见动静的裘云凤,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们惊得呆在原地。
叶应澜抬头:“去换了衣服,叫你儿子一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