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人都未骑神兽,拈了移行咒,不到一个时辰,便出猢。来到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春日的灌木丛,嫩绿的叶片汁液格外饱满,显得肥厚,胖胖的虫子们吃得饱饱的,在叶子上休憩,灌木丛里偶尔飞出几只鸟,拖着五彩的长尾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抬脚跨入荆棘密布的灌木丛。苏轩奕一把拉住我,说:“荆棘密布。还是骑神兽过去。”
我站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实在是左右为难。
我着实不想给苏轩奕什么误会,因为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心遗失在别处,所以不想给予他错觉。但方才与夏月凌那一段,却又让我不想回到复月凌身边。
我低着头,轻轻瞟了瞟夏月凌。他站在离我十米开外的迷树阴影里,整个面目都隐藏。在树荫里,看不清表情唧
“走吧。得罪了。”苏轩奕伸手来抱我。
我闭上眼,不想看见夏月凌落寞的身影。
下一刻,却闻见栀子花的清香,幽凉的清新,温暖的怀抱,还有耳
边那淡淡的语气:“多谢轩澈太子垂爱。我的妻子由我来守护。”
我听见夏月凌清雅沉静的声音,心里竞一阵放松。轻轻睁开眼,只见苏轩奕的手在空中凝成虚空,那姿势让我的心狠狠抽痛。
夏月凌仿若有所察觉,挥手将我的头埋在他胸口,跨上了黑龙神
兽。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沉溺在他温暖的结界里,泪不知不觉流下。
“傻丫头,哭啥。”他轻拍着我的背,低头吻着我的额头,那吻
像晚霞中轻轻停歇在禾叶上的红蜻蜓,安静柔和。
我们像是跨越的千山万水,摒弃心的浮躁,安静对视。
“你为什么?”我先问出声,看着他幽深的眸光,直觉自己从万米瀑布的顶端,飞身而下,奋不顾身。是的,我愿为这个男人背负罪责,奋不顾身。
他会心一笑,轻轻地说:“是月凌太过慌乱,失了分寸,丝毫未曾体会莲儿的心。”
他眸光幽深,再度低头轻吻我-的脸颊,在我耳边沉声说:“方才,莲儿是希望由我的带的,是不是?”
我白他一眼,他脸上的笑意深浓。
我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胸口,却依然不敢看苏轩奕。
“莲儿,对不起,是月凌让你心里有负担了。”他语气软软的。
我心里便柔软得疼痛,这个骄傲的男人何曾有这样的情绪?我摇摇
头,沮丧地说:“只是觉得欠他太多,不知如何去报还。”
夏月凌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赌咒誓一般,一字一顿地说:“莲儿,欠他,也是我欠他。是我为了你能化作人形,骗他的天神龙族十滴血,才编造了花神庇佑天商的事来。到底是我将他拖入局。所以,归根结底,这自责与内疚都不该你去背负。而应该是我。所以,莲儿,从今以后,不许你说欠他的。因为欠他的是我,欠他的我自会报还。
我轻呼一声“月凌”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他。这一刻,这个男人再不是小孩子气的霸道,他身上有一种我前所未见的睿智与贵气。
我抱着他,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安宁。
腾云果然是绝顶神兽,不太一会儿,已经穿过芳菲山的瘴气与迷雾,稳稳地落到芳菲山顶。
芳菲山顶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因它的海拔过高,长年都被云雾笼罩,从未有人见过其顶。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芳菲山顶都该是尖而窄的,却不曾想,这山顶可算是一个小高原。
我们面前是开得恣肆的粉嫩桃花,中无杂树,一直延伸到天边。
如此茂密的林子,哪里去找那密林湖?
于是夏月凌也不擅作主张,站在原地等来了苏轩奕和生风。
苏轩奕让生风和腾云守在此处,原来这密林湖在山的备然结界中,而我们降落的桃花林便是这结界的入口。
苏轩莫拉过我,快在我手中取两滴血。
夏月凌满是心疼地抱着我,正欲责备。
苏轩奕却无视他,转身进入那一片桃花里,将那血置于一张符咒上,轻轻一弹指,符咒化作一阵雨雾。雨雾过后,眼前的桃花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高大的青绿植物。
高大的植物像是芭蕉般高大,一颗接着一颗。风来,一阵稻谷的清香让我顿觉心旷神怡。
“是木禾?”我无比兴奋地问。心里激动不已。遥想当年,初读山海经,一次读到木禾,那时环保问题正闹得凶,我便幻象过木禾的推广,那该是多么美丽的事情啊。
而后,听说天商曾遍种木禾,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嗯,是的。”苏轩奕动情地望着这完美神奇的植物,脸上露出
迷醉。
“果然是神奇的植物,比春城仅存的那几颗要更美。”夏月凌紧紧
握着我的手,抬头看高大的木禾树。
我拉着夏月凌迫不及待去往木禾树林中,与木禾亲近。
下午的日光斑驳,从木禾较大的树缝间投射下来,地上斑斑驳驳。抬头看,能看得见如同芭蕉般宽大的叶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呈一种脉络分明的碧绿,像是通透的玉在光照下,显出几束玉絮。并且由于叶子的面积过大,便显出疏离,同时却也切割出不规则的小块蓝天。
整个木禾林里,没有一棵杂树和杂草。很是干净,我轻轻靠近
,闻到轻轻的稻禾香,很是怡人。瞧瞧那树干,觉竹厚重。难不成除了产大米之外,还能当橡胶树来用。
然而,并没有时间去实践这些无足轻重的事。苏轩奕已说此木禾树林才是芳菲山,最容易迷路所在。所以,三人算是摒弃前嫌,最终一致认为把香香放出来。
所以,三人二兽一蛇开始在木禾林里穿行。
却果真是邪门,就算有香香这个绝对不走回头路的青途蛇在,我们也是转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才在不断的迷路中听见了淙淙的水声,像是隔得极远的一条山涧。让我想起青灵山后山的那条小溪,明净清澈的水,看得见河底的青砂石,有月的夜晚,月色顺着流水流淌。我常常会忘记练功,大段大段的时间,都看着这美景呆。
我们循着那溪水的淙淙声走去,移行咒度其实也是很快,但我们却永远都无法抵达那溪水。赶了一阵路,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面面相觑,那神色都一致:前方有古怪。
苏轩奕弹指一簇蓝色火焰腾空,化作一个假人,往前快奔跑。随即他又在假人身上施以跟踪咒。不消片刻。'那假人凭空消失在我们视线中。而苏轩奕指尖的蓝色火焰不安地跳动。好一会儿,那火焰彻底不动。
夏月凌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多时间的奔跑,根本就没跑出几步。”
苏轩奕也是有些无奈地笑笑,说:“也不曾想,此地竟有净空结
界。当日,来此处,竟是顺利得近乎变态。
原来我们被困在净空结界里。那无论我们如何奔跑都是无济亍
事。如同悟空如何翻跟斗,终究还是在佛祖的掌心之内。
“道儿,退后。”夏月凌喊道,将我拉到他身后,交给腾云与生
风。
我还没明白他要作甚。苏轩奕已经举起帝王怒剑,平静地对我
说:“晓莲,我要你的一束青丝。
“什么?”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夏月凌黑着脸,警告道:“轩澈,别太过分,她是我的妻,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青丝?”
苏轩莫不理会夏月凌,只是向我扬扬手中剑。我看着镶嵌了锁魂戎-的帝王怒剑,更加灵气氤氲,那种威严-与冷冽之气弥散开来,如果这剑能如天界的预言画卷那般找齐材料,那该是如何光华四溢的剑啊。
材料二字划过我脑际,雪莹描述的帝王怒剑模样在我面前不断清
晰。
青丝。苏轩奕要青丝是要完成帝王怒剑的最后加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