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男子跟郁磊很像,但确实也不是郁磊,郁磊身上有清冷的美,看我的目光常常是灼热的。眼前的男子举手投足都是随意慵懒,仿若是清风明月的一部分,身上有种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的随意。他看我的眼神深邃,却是没有温度的笑意。
这种男子,不该纠结,尤其是皇族。并且还是苏轩奕的敌人。我们三人便没有多做停留,出门去。
日光澄澈,雪花的飘舞更像一种点缀。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做着各种交易。也有许多银饰、金饰的小摊,随意支在路边。我无心看这一切,只叫红蕖带着我和菜头去提钱。钱庄叫“鸿运”光看所处的地段和占地面积就是规模颇大的钱庄。果然一走进去,服务很周到。
工作人员统一着装,统一办公用具。接待我们是工作人员看着我们手里的支票,把我们引到了后厅,大约相当于vip接待中心吧。接待我们的老者仔细验了验印记,那老者问道:“几位贵客的钱是否还需要继续存在我们这里?”
我还没回答,菜头却抢先说道:“你先暂且提出一半现钱。都要最大面额。另外的,你都存着吧,日后我们再来转。”
我也不便反对,便任由菜头处理一切。出门来,我才询问他的处理。他淡淡地说:“小姐不会只想呆在夏月国吧?这‘鸿运钱庄’虽是夏月国第一大钱庄,但毕竟还不能在商羽国境内提钱。普天之下,只有‘林记’可以做到三国都有分号,随时随地可以提钱。”菜头的面上再次露出骄傲的神情。
原来,我所不知的,林家除了是世家,拥有极高声望外,生意也是遍布各个行业,钱庄里有着三国各大富豪的钱。我不由得暗叹,林家小姐这个身份倒是很掩人耳目,却也招摇得很。
在街上走了一阵,有些累。便去了路边一家茶楼。茶楼里也并不如我们现在时泡茶,他们都时兴煮茶,那些茶叶比我们现代的茶老得多,味道自然也差些。
我不懂茶,便让菜头点了一壶“碧水”小二过去,菜头才轻声地说:“天商四大茶叶:碧水、碧莲、碧瑶、碧梧,皆来自春城林家。这家茶楼的碧水想必不是正宗,因为他们这个档次买不起。”菜头看了看四处的装潢。
红蕖却撇撇嘴,表示不屑。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此时,邻桌几个人的闲谈让我们屏住了呼吸。
几人都是短衫劲装,也是有功夫之人。一个带着毡帽的中年男子说道:“真是奇怪,不知道最近天商是怎么了?”
“怎么?又有新奇地事情了?”旁边一个青布灰衫地虬髯大汉问道。
“还是不是大祭司啊。先有咱们夏月国仙逝了。陛下都携带家眷和所有臣子去举行葬礼。大祭司地尸身却在葬礼上凭空消失了。却不料半月前。大祭司尸身竟又回到了神庙。”那毡帽男子说道。
我地心猛然跳动。乱了节奏。连呼吸都忘记。夏月国大祭司只有一位。是净尘。夏净尘。他真地回来了。
“竟有这等怪事?”另一个缺了一只眼地年轻男子讶异地感叹。
“可不是。还有商羽国大祭司也失踪了快两月了。半月前箜晴国地大祭司也差点病死了。后来奇迹般地活过来了。你说这群大祭司都怎么了?”毡帽男子继续说道。
我和红蕖直直地盯着菜头。他差点就掉到桌子底下去。想不到这人还会生病。真是惊讶。红蕖是如我一般地表情。
“别那幅模样,特别丑。”菜头咬牙切齿地对着我们。
我正要询问病情,却听得那人又压低声音道:“听说七天后,陛下又要亲自到神庙去为大祭司举行沉湖葬礼了。”
此刻,我一颗心激动得快跳出来了。即使是尸身,我也要去看看。于是便叫红蕖结账,拖着菜头快步走到僻静处,低声说:“你带我去夏月国祭司神庙吧。”
菜头没有吃惊,仔细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然后很平静地问:“他失踪的九年都和你在一起么?”
“没有,只在一起一年多。”我低下头,再次想起“如果当初”这四个字,是的,这四个字很艰难,但是人却往往爱在时过境迁后如此回忆,如果当初我知道我们的路那么短,怎么可能舍弃一分一秒。
只是当时不自知,不知珍惜,只知任性。
“你喜欢他么?”菜头轻声地问。我有些讶异他问得如此直接。于是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深邃,竟有些哀婉。
哀婉?在神庙长大的大祭司并不该有如此的哀婉。虽然苏轩奕的眼里常常有,但他的灵魂毕竟是从宫廷的斗争中一步步登上帝王宝座的男子,并不是真正的大祭司。菜头应该是不折不扣大祭司,为何竟有如此哀婉的眼神?
“你不喜欢他吧。”他自言自语地说,笑了笑。红蕖悄无声地站在他身后,使劲拍他的肩膀,然后跑得远远的。这次,出乎意料,他没有去追打红蕖,而是宽容地看着红蕖奔跑的背影,似自语,又似在对我说:“如果没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么一切都好的多吧。”
命运?哀叹命运?一个本应纯净专注于道法的少年居然在哀叹命运。
总觉得此刻的菜头有些不对,但是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已仿佛不是他了。但不知如何去问起,于是只得不言语,一行三人便漫无目的地在灵都街上闲逛。
终于到了日落黄昏时,菜头同学忍不住大破沉默,问道:“不知郁小姐有何打算?”
“去神庙。”我还是不依不饶。
他阴沉着脸看着我,说道:“那个容后考虑。全盘计划你不会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