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出去,难免惹人耻笑。
你听说过哪个人占了一府之地,
就敢称帝的?“
刘宗敏一梗脖子:
“刘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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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府缉贼通判衙门
崔元林的衙门被三边总督洪承畴征用了,他只能搬到跨院里与崔元方同住。
这天上午,他去给老师请安。
见二堂里总督衙门的属官进进出出,颇为忙碌,不时还有前线军报传来,身穿鸳鸯战袄的兵卒,行进间,甲叶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洪承畴正在听取一名官员的汇报,见崔元林进来,只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找板凳坐了。
只听那人道:
“汉中卫指挥使吴山涛这厮着实可恨。都司衙门刚刚调拨过来的兵甲器械,我们过去核查时,竟然一件都见不到,全都被换成了朽烂不堪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破铜烂铁。”
洪承畴不屑道:
“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蠹虫。
你只管据实上奏,这种人,抄家杀头都是轻的。也发一份到都司衙门,让他们也看看,他们的卫所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那人又道:“吴家在汉中经营了几代人,家底颇厚。”
洪承畴一声冷哼:
“哼!每年查抄几个指挥使,倒也可以弥补一下剿贼钱粮的不足。”
接下来,那人又汇报了两个文官的案情,一个是贪污公款,一个是在粮草上弄虚作假,以次充好。
洪承畴给出的意见,一概都是抄家杀头,毫不容情。
那人行礼退出以后,见一时左右无人,崔元林赶忙说:
“老师,前方战事紧张,我手上还有二百亲卫,想着是不是走水路赶到沔县,也为守城出一份力?”
洪承畴从书案后面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笑道:
“正则啊,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不用了。守沔县的是延绥总兵王洪,守褒城的是临洮副将白广恩,现下他们都打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退兵了。”
崔元林大吃一惊:
“既然打得好,为什么又要退兵?老师,难道要把这些城池都拱手让给流贼?”
洪承畴笑道:“哈哈,正是。”
崔元林很是疑惑:
“那城中百姓岂不是……”
洪承畴摆摆手:
“正则啊,两军对垒,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一旦流贼认为此处难打,而又流窜别处,你可知道,他们又会祸害多少个州县?几十个还是几百个?
老夫之所以要把略阳,沔县,褒城都让给李自成,就是要让他觉得汉中防卫兵力不足,只能顾此失彼,从而吸引更多的流贼汇聚汉中城下,然后才可以聚而歼之。“
崔元林心道:还是老师气魄大,怪不得他老人家能当三边总督,自己就只能做个六品通判呢。
他问:“老师,有几成把握?”
今天的洪承畴似乎胸有成竹,他很是自得地笑道: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敢说有十足十的把握?”
他来到墙上挂着的舆图前,给崔元林解说道:
“流贼主力齐聚汉中城下以后,老夫会遣临洮总兵曹变姣,延绥总兵王洪,以精锐骑兵正面击破之,待贼溃退,则衔尾掩杀,直至褒城县。
彼时,宁武总兵孙显祖将走褒斜道出褒谷口,自北向南,
而宁夏总兵祖大弼,将从东面的洋县和城固出击,向西推进,
贼无路可逃,只能向西退回沔县方向。
与此同时,固原总兵左光先和秦州贺人龙,将率部攻打略阳县,从北向南,将贼刘体纯部向沔县方向驱赶。
贼若不想被包围在沔县,就只能南下走宁羌入川。
而四川总兵侯良柱与吴凤鸣已奉命北上封锁金牛道,
彼时,流贼主力将被我六路总兵封堵在宁羌州的狭长山路上,进退不得。“
洪承畴在宁羌州的位置重重一点:
“李自成虽然狡诈,但本督料他此次定然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