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说过的话是认真的。”
这时凯西正吃到一半,她发现马修对食物的鉴赏力是一流的。青蔬沙拉衬底的杏仁烤鱼小面包入口即化,使她突然食欲大增。
“你在说什么?”
“我等这晚已经很久了。”他耐心地说,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长形酒杯的顶端。
“我不懂。”她警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想再见到我?”她并不真的想知道。
“好奇吧!我想。”他轻轻地答,深黑的双眸扫过她金红色的头发。
“好奇?”她高傲地抬起下颚。
“是的,有什么不对?难道你期待我说我正疯狂地爱着你?”他尖刻的声音颇为刺耳。
“当然不是,”她冷冷地说:“那是我最不想从你口中听到的话。”
“你对我的评价一直不高,对吧?”他柔和地问,双眸黑亮如炭。
“有什么理由让我不这么想呢?”
他注视她良久,然后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开始怀疑是否应该把你比做黄蜂而不是小蜜蜂。蜜蜂是多么可爱的小东西,全身有着柔软的毛以及透明的翅膀。”她杏眼圆睁,他则哈哈大笑,眼睛促狭地闪着“没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黄蜂。”
当她快吃完第二道菜无骨小牛肉薄片以及附带的蔬果与烤马铃薯时,原本有些微微的不自在的感觉逐渐增强。从坐下来开始,她就注意到好几位女性的目光频频向他们投来,而马修却似乎毫无所觉。可是当他的眼光浏览似地向一位姿色颇佳的女子扫过时,那名女子竟大胆地从位子上微微起身,向他招手致意。他坐直身体并举手回应,那名女子可爱的脸竟因明显的欲望,而使得面部线条变得僵硬,她高大的金发男伴面露不悦之色,破坏了他英俊的五官。
“一个老朋友吗?”凯西试着掩饰口气中的讥讽。
“认识很久了。”他的声音平滑如丝,可是她可以感觉到这名红发女子的大胆,已令他恼怒。他的双眼变得漆黑如墨,微微地眯着。“你愿意在甜点上来前,与我跳一支舞吗?”他冷冷地问。
她瞪着他,琥珀色的双眸在柔和微暗的灯光下显得冷漠而内敛。她不愿和他跳舞,可还是很勉强地答应了。她感到困惑、矛盾以及异常的愤怒。
“来吧!”他越过桌子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臂弯里。她一言不发地任由他领到舞池中央,知道自己马上又会被他拥在怀里。上一次她丝毫未能影响他,突然间她很希望这次会不同。他是如此地能够自我控制、轻松自在,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动摇他。
他轻轻地拉她入怀,他们一起移动,仿佛已是多年的舞伴。音乐的节奏转换成慢拍的华尔兹舞曲时,他更亲密地拥着她。她抵着他坚实的身躯,微微地发颤,并兴奋地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男性身躯的每一寸。
“这是值得等待的。”他低头看着她,嘴角上挂着微笑。
“我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她张开嘴想给他一个轻浮的回答,可是当她注意到他的脸色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嘴轻柔温暖地覆盖住她的,令她无力抵抗,不能自主地反应着。这个吻并不长,他抬起头,又立即拥她入怀,可是她却觉得全身被抽空般的空虚。她不应该对他有任何反应,一秒都不可以,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天哪!她罪不可恕。女人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只是用来满足他的欲望。可是被他拥在怀里,倾听他平稳的心跳声是那么令人心醉神迷
“马修,亲爱的”
低沉沙哑的性感女声如蜜般甜美,凯西不需抬头就知道是谁。
红发女子和她的男伴站在他们身旁,马修和那名男子寒暄并伸出手,另一支手仍拥着凯西。“嗨,肯特。很高兴见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他原本白晰的肤色已涨成紫红,凯西注意到他怀疑地看向身旁的女子,然后视线又转回到马修冷静的脸。“你不知道吗?”
“有什么理由我应该知道吗?”马修的声音毫不在乎,良久后肯特似乎才松懈下来,握住马修伸出来的手。“我想应该没有。”“马修,宝贝,你还不介绍我们认识。这位你一直藏着的可爱女孩是谁啊?”马修缓缓转过身审视这名红发女子,锐利的眼神令凯西倒吸一口气。
“凯西是个老朋友,”他平静地说:“多年以前我就认识她父亲了。凯西,这是洁娣和肯特,这是凯西。”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洁娣向上斜飞的双眸眯着,只露出一点蓝色,使她小巧的脸蛋看起来更增添性感的美。
“亲爱的,你是说‘年轻的朋友’吧?”她轻轻地笑着,可是眼神恶毒,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碰触凯西覆着丝质衣料的手臂。“我警告你,亲爱的,小心不要被吃掉了,他是个大坏狼,饥饿如虎。”
“洁娣!”肯特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旋过她的身体面向自己,然后又满含歉意地转向马修,后者的脸色已冰冷如霜。“对不起,马修,她今晚有点不对劲。”
“正好相反。”马修的声音混合著讥嘲的了解与强烈的藐视“这才是真正的洁娣,肯特,仔细瞧瞧。”
“你为什么”马修抓住红发女子举起来的手,眼睛未曾离开过肯特。
“肯特,带她回去吧!”他的声音疲惫,两个男人互相交换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肯特微微地点头,旋过身,几乎是拖着把暴怒的洁娣带离舞池。她临去前转身用怨恨并充满饥渴的眼神看了马修一眼,凯西不禁害怕得发抖,这个女人令她震惊。
“很抱歉。”他托住她的下颚,转过她的脸与他浓密睫毛覆盖下冷漠的眼眸相遇。“我不知道今晚他们会来这里,我以为他们还在度蜜月。”
“蜜月?”他再度拥她入怀,她惊骇地瞪着他,然后稍稍地往后挪开身子,仰首看着他的脸。“什么意思,蜜月?”
“我想那是人类在某种仪式后,喜欢做的奇怪活动之一。”他向她眨眨眼。
“我知道蜜月是什么,”她愤怒地低语,不顾他无言的警告,继续追问下去:“我不懂为什么那个女人刚结婚?”
“你很惊讶吗?”他漠然地问。
“当然。”她身体又稍稍地向后挪,他的拥抱令她浑身战栗,可是他还是注意到她的举动,坚毅的嘴唇明显地僵硬扭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疯狂地爱着你。”
“她的表达方式很奇怪,”他冷冷地说:“还是你以为打人才能表现爱意?”
“马修,不要歪曲我的话。”他们已停止跳舞,他的手臂仍松松地圈着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她很不高兴,你以为今天的这一幕还有其他原因吗?何况他们才结婚!嗯,我发现这”“我看不出这件事与你有关,”他松开她,眼神冰冷“而且我不想和你站在舞池中讨论私人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坐下吧!”他漫不经心地扶着她的背回到座位,她的脸颊通红,为他的镇定而大感愤怒,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他隔着桌子平静地注视着她。“在这尴尬的一幕后,你有权了解一切,请容我简单地向你说明。”她抬起头,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冷冷地看着他。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他头上。
“与洁娣的那一段有一点混乱。”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我们在两年前认识,曾有过一段美好时光,然后她想安定下来,而我还不想有任何承诺。肯特一直在追求她,她却利用他的爱慕,视他为玩偶。”他憎恶地摇摇头“他是个富有的年轻人,并且具备洁娣所要求的一切条件,所以她嫁给了他。”
“噢,原来如此。”她慢慢地说。是一桩各有所图的婚姻。
“不完全是这样的。”他语含讽刺:“我曾祝福他们,并且在他们订婚后,完全退出他们的生活,可是肯特似乎为着某种理由而厌恶我。”他嘲讽地看着她。“洁娣让我无法拒绝出席她的婚礼,在宴会上她向我亲密地表示想要在度假回来后见我。最后情况无可避免地变得有点难堪。”他耸耸肩“事情就是如此。”
“可是她爱你。”她既惊讶又鄙夷地说。
“她根本不懂爱的意义。”
“但是”
“凯西,别再说了。”很明显地他正按捺心中的不耐。
“洁娣生活在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道德法则。她厉害、聪明,那是她的生存之道。”凯西厌恶地瞪着他,他苦笑了一下“我并不喜欢那种方式,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有一套生存法则,我从不要不属于我的人或物。”
她的眼神泄漏了心中的想法,他叹口气挪揄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没说。”
“你不用说。”他沉思着望着她“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你原本就对男性有敌意?瑞格有勇气追你,令我很诧异。”
“不要扯到他!”她怒视着他。
“乐意之至。”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吗?”她顾忌全抛“一点都没有变。”她瞪着他。
“你这样说让我不敢当。”他存心刺激她,并乐在其中。
“不要装傻,”她愤怒地说:“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视她们为粪土”
冰冷的怒气使他英俊的五官绷紧,一阵战栗流过她背脊,使她噤口。
“说话要小心,”他呼吸沉重“人的耐性有限,你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不要任意给我扣上帽子。”
“我所知道的已够让自己觉得恶心。”她胡乱地说。他没任何反应,只静静地凝视她,沉默在蔓延、扩大,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她从未如此失常过。
她的脸上一定显现出困惑与沮丧,不一会儿,他原本紧绷的脸缓和不少,身体也明显放松;“我真想在你可爱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一顿。”
“什么?”她恐惧地瞪着他。
“我以前常告诉你父亲,‘不打不成器’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他沉思地说:“而事实证明我没说错。”
“你怎么可以,怎么敢”